浴室里湿漉漉的, 水汽弥漫。

谈殊眼睫上的水珠被拭去，但很快又被腾起的雾气沾得黏湿，一撮一撮的, 衬得他眼睛越亮，神色脆弱。

黑影的动作一顿，随即轻笑一声，细韧的长发一直往下。

“哗！”的一声。谈殊的手被拉扯着向前撑在浴缸的边缘。

黑影指尖在他被迫张开的肩胛骨上轻吻。

睫毛上的水珠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坠落到了浴缸里, 谈殊恍惚着看向水面。

水波荡漾。

谈殊被缠住了。

黑影并不着急。它轻巧而恶劣地逗弄着怀中的青年, 仍在低声问道：“阿殊喜欢谁？”

谈殊的表情有些挣扎。

危险感如影随形。

他不自觉地咬着唇, 但很快又被黑影吻了上来，轻柔的, 带着诱哄的味道。

对方脸上覆盖着的黑雾似乎在缓缓散去, 谈殊睁大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 忽然出现了一张他十分熟悉的、先前才见过的俊美的脸。

“阿殊之前是在想‘他吗？’”黑影退后了一点，额头虚靠在谈殊的眉间，问道。

他顶着赴欲雪的脸, 表情却是与赴欲雪迥乎不同的恶劣肆意。

缠绕着的长发忽地收紧。

“呜……”谈殊终于受不住, 唇边溢出一声颤抖的哭音。

仿佛只过了一瞬间，又像是过了很久。

谈殊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浑身无力地倒下。

主人无力防守，弱点被驯服。黑影松开缠绕着谈殊的黑发，发丝上沾着的东西散进清澈的水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

谈殊睡着了。

他本就喝了酒，遇上赴欲雪之后回忆起往事, 心情更是低落, 这会儿又被黑影纠缠了一通, 突如其来的惊吓与刺激碾过本就紧绷的精神，谈殊睡得很沉。

黑影前面只顾逗弄着倔强又骄傲的小猫，却没怎么顾及到自己。不过它现在的心情倒也不坏。

将睡沉的青年放到床上，黑影轻笑一声，弯下腰，恶劣地在他唇下留了个牙印。

睡梦中的青年疼得蹙眉，蜷缩着将头藏进了被子里。

呼吸平缓。

黑影直起身，没再像以前那样匆匆消散，而是从容地、随意地在房间走过。

浴缸里的水被放掉了，“哗啦啦”的水声和外面细微的雨声融在一起，带来了一丝凉意。

于是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

亮着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下床头那里还有一盏小小的夜灯。昏黄的灯光只照亮了卧室的一角，光影的边缘映着谈殊漂亮的面部轮廓，显得他更小了，也显得更乖了。

它仿佛是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熟练地将整个房子的东西都掌握于手中。

做完了那些琐事，黑影终于回来。

被子忽然被掀开，微凉的空气钻进被窝里，谈殊下意识地寻着暖意靠过去。

黑影轻巧地将他抱在了怀中。

水泄似的长发铺了一床，像一张巨大的大网，将他们二人都一同困在了网中。

谈殊意识模糊间，仍隐约察觉到了一丝潜在的危险，不由得想逃。

他磨磨蹭蹭地想往外挪，身体却被搂着，黑影被他胡乱蹭了一通，只好双手按着他的腰，轻轻俯身舔过他的耳廓，轻声笑道：“……不乖。”

冰凉危险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谈殊眼睫微微一颤，耳尖不自觉地发红，终于又安静睡了。

黑影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更多动静了，心中有点遗憾，轻搂着他跟着躺下。

等谈殊第二天醒来时，黑影已经不见了。

轻微的宿醉感让谈殊起床时意识有点朦胧。

窗帘只拉了一半。雨后的早晨，天空格外的蓝，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映射进来，谈殊抬手挡在眼睛上，又赖了几分钟，脑子才终于运转正常。

昨晚发生过的事的所有画面一帧帧地清晰浮现在脑海中。

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些长发缠过上滑腻冰凉的触觉，谈殊掀开被子坐起身，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最后崩溃的瞬间。黑影变幻出赴欲雪的面容，像惑人的恶鬼，红眸如血一般潋滟。

……不，它本就是恶鬼。

谈殊心脏微缩，抿了抿唇，勉强将注意力拉了回来。身体感觉十分干爽，灰色的居家服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连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也扣得整整齐齐的。

不消说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谈殊忽然有些不敢回想。但大脑却好像不受他的控制，那些滑腻微凉的发丝滑动是轨道清晰无比地展现在他眼前，缠过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最后……

“阿殊之前是在想‘他’吗？”黑影恶劣的呢喃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黑雾散去露出的那张面容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神色，将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刺激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