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里夏尔的声音低到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你眼中的英雄吗?
这一刻,他和善的面具破碎了,露出无比晦暗的眼神。
如果看到现在的里夏尔,恐怕再也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敌视一词不足以用来概括他对艾涅斯特的感情,甚至憎恨一词都显得有些苍白。
在那最后一年里,杀死艾涅斯特这一使命感,已经融入他的骨髓,化作了本能一般的执念。
里夏尔甚至无法想象,失去这一执念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做出那些事的是未来的他,而不是现在的他。
你要为了还没发生的事,给艾涅斯特定罪吗?”
“是的。”
里夏尔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知道自己可能有些不讲理。但在涉及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不愿意做一个讲道理的人。
“你就没有想过,用杀人以外的方法阻止艾涅斯特吗?”
杀人以外的方法?
这句话一下引爆了里夏尔压抑已久的情绪。
“我想过!我当然想过!
直到弗雷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天前,我都是怀抱着如此不切实际的希望的!”
……诶?
里夏尔刚才,说了什么?
格雷愕然地望着那个突然爆发出强烈情绪的少年。
“不仅是弗雷。诺登斯、蕾拉、尼尔德……那些我最重视的人,都在我的面前,一个接一个地被那位伟大的英雄杀死!最后剩下的,只有我一个!”
里夏尔曾经抱着自己最后的同伴一直枯坐到天明。
抱着那冰冷而沉重的、不再能感受到皮肤下血液流动的尸体。
“你……”
格雷看着里夏尔,感到自己喉咙发干。
艾涅斯特杀了他的队友?
这怎么可能?
他是通关了好几遍游戏的,虽然剧情中途死了不少人,但是主角队却一个都没减员。甚至在二代中,还有机会见到几个当时的队友。
可里夏尔却说,艾涅斯特将他们全部杀死了?
格雷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他在看向艾涅斯特的时候,会带着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对于无比重感情的里夏尔来说,这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如果一惨剧还是发生在里夏尔经历了好友与养父的死,好不容易才走出阴霾的情况下的话,就更为残酷了!
格雷在为里夏尔的遭遇暗自心惊的同时,又产生了新的困惑。
为什么?
为什么里夏尔的经历,会和游戏中的剧情不一样?
“所以,我必须杀了艾涅斯特!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什么、放弃什么、被夺走什么了!”
里夏尔的声音抖得越来越厉害。不只是声音。就连他的手臂、整个身体都开始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他看到格雷露出前所未有的悲哀的表情,仿佛这件事也令他感到了强烈的痛苦。
但这似乎只是里夏尔在混乱中看到的错觉。因为下一刻,格雷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
“可是你说的,还是那个彻底疯掉的艾涅斯特,而不是ND2018年的他。”
“有什么区别吗?”
“现在的艾涅斯特并不是一个会想着如何毁灭世界的人。一切也许还来得及挽回。”
“来得及?你有什么依据吗?
就算是现在的艾涅斯特,你敢说你足够了解他吗?”
里夏尔的话语中包含着与年龄不符的阴暗与冷意。
了解?有与他厮杀了无数次的自己了解艾涅斯特吗?有见识过他残酷的真面目吗?
“我确实没有那么了解他。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他彻底疯掉之前,你见过艾涅斯特吗?”
“……没有。”
这确实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那么,你就无法否定其中的可能性。”
“哈……”
里夏尔发出一声不含感情的笑声。
“可能性?这个词未免太虚无缥缈了。
你的意思是,就因为艾涅斯特还没来得及做那些事,我就要无条件地相信他吗?
我就必须原谅那个灭绝人性的恶魔吗?”
“我没有让你原谅他的意思。但是,关于艾涅斯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里夏尔想塞住自己的耳朵。但握得关节发白的双手却不听他的使唤。
青年的声音无比清晰地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传递到他的耳朵中。
“我希望你不要过早地下结论。”
……
里夏尔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和格雷分别的,只知道他在不知不觉间,又走回了坎特贝尔。
“哟,里夏尔,你刚才去哪啦?”
推开门后,头发花白的花店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