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有酒结束了一场主题沉重的聊天, 踩着月色回到宿舍,他只觉得身心俱疲,并且非常想去释放一下膀胱。
他急匆匆地把书包挂到椅背上, 脱下外套随手往桌子上一扔,直奔厕所而去。
等他浑身轻松地出来洗手,却发现洗手台上的香皂被泡得发白, 湿漉漉、软趴趴地黏在沥水盒上。
朝有酒盯着烂糟糟的香皂看了几秒:“……”
他真的不是洁癖。
但也实在是没法下手用这块香皂。
他只好先不用香皂洗手,然后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擦手巾。
擦手巾是湿的。
朝有酒:“……”
草啊。
厕所里的香皂是他放的, 擦手巾也是他的。他并不介意室友偶尔使用一下, 但是这种卫生用品还是各用各的更合适吧?!
他非常无语地从厕所里出来,想了想, 跑去自己的柜子里翻擦手巾——这种长期湿润的东西很容易滋生细菌, 所以他每次一买就买很多条。
他数了六条不同颜色的擦手巾出来,抬头问他们:“我看厕所里只有一条擦手巾, 给你们一人买了一条, 你们喜欢什么颜色?”
赵青云说:“我在洗漱台洗手——你们挑剩那条给我就行。”
“那给你粉色的。”朝有酒说, “一般挑剩下那条都是粉色。”
赵青云无所谓地掰了掰脖子:“行。”
照清和伸头看了一眼:“我也是在洗漱台洗手, 厕所的洗手台太迷你了。我要那条灰色的吧。”
“那不是已经有一条了?”张灵均说, 他还没意识到朝有酒为什么来这一出,“一条就够用了。”
朝有酒心说果然是你……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那白色的给你吧。”朝有酒帮他选了,“杜若和齐骥呢?”
杜若没吭声, 窗帘是拉上的,估计在睡觉。
朝有酒把红棕色那条分给他了。
“……蓝色吧。”齐骥的声音低低的, 他始终坐在桌前背对其他人。
朝有酒觉得有点不对了。
他环视了一圈寝室,发现房间里的气氛微妙。
草啊这是他第几次发现寝室里气氛微妙了?
真是够了, 他甚至都有点怀念大一时那个普普通通的男生寝室, 虽然大一的寝室里其实有更多令他生活艰难的情况, 比如室友们过于大大咧咧甚至会乱穿彼此的袜子和内裤(个别连牙刷都能乱用,朝有酒不得不单独存放自己的洗漱用品),比如冬天还好一到夏天就会有难以忍受的汗臭和狐臭,比如垃圾桶满了也不去扔,房间里偶尔会出没蟑螂甚至老鼠……
好吧。
这么对比一下,性格敏感一点的室友也是有好处的,起码这个寝室最懒的人也会在出现异味之前更换贴身衣物,每天都洗澡的人哪怕不包括他自己也多达三位。
朝有酒一言不发,去厕所把六条擦手巾都挂在洗手台旁边,又把旧的那条取下来。
至于洗手台边上的香皂,他捏起试了试手感——泡得跟橡皮泥似的。
算了,换了吧。
他又从自己的柜子里翻出瓶装的洗手液,拆封之后放到洗手台上。
出来之后他又去清空扫地机的垃圾盒,倒掉脏水,满上清水。
洗漱间里面还算得干净,就是下水口的过滤网里存了些灰尘和头发。朝有酒把每个过滤网都捞出来,清理干净,用被泡烂的香皂洗了,再放回去。
换下来的擦手巾和被泡烂的香皂还能发挥一下余热,朝有酒把浴室擦洗了一遍,清理掉水垢,顺手把喷头也拆开洗了。
搞完卫生也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他把衣裤脱下来,扔进洗衣篮,活动了一下身体,舒展腰背和手臂,准备去洗个澡。
“醉哥你忙里忙外的都在干什么呢。”赵青云像是终于注意到他,暂停了电脑上的画面。
他扭头就看到了只穿了条内裤的朝有酒,眼神微妙地往齐骥的方向飘了一下,又迅速拉回来。
“收拾一下卫生。”朝有酒说。
赵青云看着像是被他的回答噎住了:“我知道你刚才是在收拾卫生。我是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收拾卫生。”
这话问的……搞卫生还要挑日子不成?不都是感觉需要了就打扫一下?
赵青云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你自己可能没发现,不过你一般都在下午有课、两节课中间空了一节课的那个时间搞卫生。”
朝有酒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对赵青云的观察和总结做什么评价。
一方面他还是有点佩服对方的,毕竟观察一个人这事,说着简单,真要做起来,无疑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另一方面,尽管他很习惯被人观察,可是作为被观察对象——重点是,作为室友的被观察对象,朝有酒难得有种诡异的不适。
最让他不适的其实不是“被室友观察”。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