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拉倒吧，别再装坏人了。

“你明明就是个温柔，敏感，又真诚的人。”

华婕笑着看他，无视了他的坏心情，直白的反驳。

“？”沈墨皱起眉，她在说谁？

他沈墨吗？

“看起来最暴躁的人，却拥有最体贴的温柔。

“看起来最张狂的人，却拥有最脆弱的敏感。

“聪明，有自己的想法，待人又如此真诚。

“沈墨，别装了，你就是个大好人。

“这辈子都别想当坏人了，没可能的。”

她拍拍他肩膀，一副‘没关系的，当好人也没什么的’安慰姿态。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这么迷人的坏蛋。”华婕又嘿嘿一笑，补充了这么一句。

转头望着他时，眉毛挑起，神采飞扬，带着点开玩笑的意味，眼神却又清凌凌的让人觉得她就是在说心里话。

“……”沈墨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若他是个眼窝子浅，容易被打动的人，只怕这会儿便要哭出来吧。

还好他不是。

转开头，他将视线从她面上挪开，转向窗外。

没让华婕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方才让他烦躁的快要爆炸的情绪，好像也忽然就成了烟云，风一吹便散。

他甚至有点回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不开心。

……

……

高二下半年，一个初春的凌晨，沈墨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一整个人生都孤独的仿佛沉入深海的鸟，被挤压到窒息。

又后来，悲惨的他在梦中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中梦里，他看到了一种幸福的生活，有一个面目模糊又温暖的女孩子，一直陪伴他。

她觉得他好，她哄着他开心，她带着他接触不一样的生活方式，给他生儿育女，陪他走过一整个幸福人生。

梦中的他惊醒，美梦消散，痛苦加倍。

闹铃响起，沈墨终于从这个多层的梦中挣脱。

茫茫然回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一个怎样的噩梦，可手脚冰冷，浑身打颤的身体反应却让他明白：

那一定是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

……

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一个女孩子。

在情感觉醒的那一刻，沈墨就已经深陷其间，没办法拔身了。

他开始幻想未来，将来如果跟她一起生活，那会是怎样的人生。

他也会常常畏惧的想，如果未来的人生里没有他，那又会多令人难以接受。

她会朝着其他人笑，会陪伴其他人生活，会给别人做饭，会牵着别人的手一起看电影，一起旅游……

每每想到那些画面，他就会愤怒的不能自已。

越是坚定要拥有她，越是恐惧失去她。

甚至会卑微的，害怕连朋友也做不成。

未来不能没有这个人，当下的友谊难道就能狠心割舍吗？

如果她对他只是朋友情感，他又要如何自处？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

第一次，他想喝点酒。

喝酒才敢胡乱表明心迹固然可耻可鄙，但憋成气球，崩涨到自尊与羞意围成的皮变得透明……

明明已经痛苦不堪，却还要坚韧的忍耐住一腔情意不去倾斜。

他真的太痛苦了，他需要酒。

在家附近的小饭店里，他点了人生中第一瓶啤酒，喝到第二杯时，来吃饭的钱冲夺走了他的酒杯。

沈墨有些难堪的转开视线，几秒后，又愤怒的回瞪，想要跟钱冲尽兴的打一架。

坐在对面的钱冲却笑着开口：

“怎么？难道是被华婕甩了？哈哈哈……”

“……”沈墨。

“不过，你应该还没表白吧？”钱富贵无情拆穿，随即又道：

“你要是被甩了，再来喝酒吧。

“痛苦还没来，就被自己的想象打趴下了吗？

“醒醒吧，沈墨，骄傲也要有个限度。”

“……”沈墨。

将酒瓶里的酒尽数倒掉，原本准备在这里吃饭的钱冲临时改变主意，刚对沈墨说了这样的话，他可不敢再留了。

万一被揍怎么办？

惹完沈墨就跑，真刺激。

而小饭店里，一抹光从窗外射进来，正巧落在空酒瓶子上。

光又透过酒瓶，被染成墨绿色，洒在他手臂。

他就这样盯着那光，心里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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