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舟给自己挪了个睡觉的地方, 从主卧搬到了次卧,苏阿姨帮他铺床的时候还问“是不是又吵架了?”他不说话,想着自己过阵子还要挪到更远的地方。顾景衡随他去, 没管, 两人在楼梯间碰上, 那人胡茬冒出来了, 下巴泛着青,显得疲倦无力, 盯着他注视良久,“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闹到天荒地老,闹到海枯石烂,这辈子都闹不完了。这些全是他心里话,但他选择了沉默, 往右边稍稍侧过身子,给对方让开了下楼的路。
两天后, 酒会的日子到了, 陆宇舟在试衣镜前穿戴撑展——剪裁得体的西装,配上同款色系领结,他上上下下检查过, 没有任何着装上的纰漏。
酒会办在五星级酒店顶楼,会员制, 走进会场, 满眼衣香鬓影,美食华服, 顾景衡碰见一熟人, 那人朝他笑, 款款走来, 看样子两人相当熟。
陆宇舟不想让自己显得不自在,主动避开一段距离,从侍者的托盘上拿了杯酒,环顾四周小口啜饮。
来人叫盛赞,是顾景衡表弟,有血亲的那种关系,他没有效仿父辈从商,而是学了医,目前博士在读,在省人医上班,是个神外科的小医生。
“好久没见你了,最近都在忙什么?”盛赞说道,眼神又在陆宇舟身上停了一秒。
顾景衡说:“我还好,倒是你,现在是真忙,我妈老在我跟前念叨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你小姨,她一个人在家无聊的。”
盛赞的心思全在陆宇舟身上,下巴微微一挑,“那人谁啊?以前没见你带出来过。”
顾景衡侧目看了一眼,“朋友。”
盛赞会心一笑,拍了下男人的背,“还是你会玩。”
顾景衡喊来陆宇舟,给二人简单做了介绍,得知对方职业是个医生,陆宇舟明显怔愣了下,联想起自己几次住院就医的经历,医生多是不修边幅,也到了中年男人该有的发福期,眼前这位,不像,貌似清俊过了头。
人们在各种乐器的交汇声中尽情舒展,两两相携,或二三为伴,陆宇舟走到中央的环状吧台边上,拿了瓶红酒仔细端详上面的英文标签,他也看见了一熟人——欢娱当家花旦,两人之前同在一个剧组,他还管人家要签名来着,她很随和,当时二话不说就给他签了,观她长相,不是流水线做工的整容脸,应该归为端庄大气那一类,按关平的说法,这就叫“电影脸”。
她今天穿了身红色长裙,前胸开成大V领,风情无限,此时正挽着某位男士的胳膊,在宴会场上穿梭走动,身边男士顿步下来与人交谈时,她便会冲对方莞尔一笑,既得体,又不至于太过唐突。
陆宇舟觉得有点无聊,无所事事地看了一会儿,本想过去打声招呼,又想人家估计不记得他了,便作罢,端着红酒离开了吧台。
他想回去找顾景衡,眼珠子溜了一圈,循着目的地走去,在摆满各式点心的圆台边,他停下脚步,倚着大理石台,边欣赏帅哥美女边饮酒。
背后有声音传到他这边,不算高,但是竖着耳朵,能听得很清楚。
“你也老大不小了,真要喜欢,趁早定下来吧。我现在特羡慕我老师,到家就有热饭吃,我那个师母呢,隔三差五还跑医院里来送饭,你是不知道有多腻歪。”
“不嫌烦吗?”耳朵里传来顾景衡的声音,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他曾经戏谑说过,“要是公司破产了,你完全可以去当播音员。”
“这有什么好烦的,生在福中要知福,他还给我们好一通教育,‘不能仗着年轻随意挥霍他人的爱,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年纪的事儿’。”盛赞笑了笑,继续道,“估计是年轻时候浑事儿没少干,现在悔不当初,把这点走弯路的经验都给我们总结了。我听完其实还挺受启发的,现在就想找个情投意合的人早点安定下来。”
顾景衡晃了晃手里的红酒,“现在不是时候,过几年再说吧。”
盛赞说:“是不是我小姨那边不好办?她最近经常跟我抱怨,说你跟一小演员厮混,估计这次的这个,她又没看上。”
顾景衡浅呷一口酒,漫不经心道:“她有什么好抱怨的,我又不把人娶回家。”
陆宇舟能听见自己牙齿在打颤,咯噔咯噔地响,他攥紧了酒杯,仰头一口气把酒灌下肚,后面又听顾景衡问起对方在医院工作的事情,他没高兴再往下听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笑话,竟然会产生“同他结婚应该挺有安全感”的错觉,一段肮脏的炮友关系,非要往真爱上靠,太扯淡了,不对,是他自己太不要脸了,没脸没皮厚颜无耻,活该被虐得稀碎。
“陆先生。”有人在喊他。
陆宇舟回过头,看见了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
“我跟他哥一块过来的,这种酒会,免不了要有个伴儿。”穆洺如此解释。
陆宇舟报复性地喊了人家一声嫂子,看对方面孔明显僵硬了下,他十分乐得所见,“我还是第一次来呢,香槟挺好喝的,我都喝了三杯了,当汽水喝。”
“我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