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强行泡在了蜜罐子里。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遇人不淑,因为打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他俩之间有多不堪有多肮脏,他自己从头到尾都清楚;他也不想承认是他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把一段交易关系错当成了爱情。
身体里的一种人格在骂他软骨头骂他下贱,另一种人格还在试着安慰他:嘿,傻小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分有合嘛,咱得先学会把心炼成无坚不摧的钢铁,快别难过了,朝前看嘛。
陆宇舟选择了听后者的话,他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对顾景衡说:“我想睡觉,帮我把灯关了。”
然后他闭上眼,感受到那人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阴恻恻的,像冬天的雾气,又听那人问:“鼻子还出血吗?”
“你不要跟我说话,我就快睡着了。”他轻轻呢喃,撒娇般的语气。
空气中有一声轻微叹息,紧接着那目光便撤开了,陆宇舟终于摆脱掉了阴影,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陆宇舟哪儿也没去,跟在苏阿姨后面打算再学几样菜,阿姨应该是听到两人昨晚在吵架,私下里问他是不是跟顾先生闹矛盾了。
“没有,他喝多了,耍酒疯呢。”陆宇舟如是说。
苏阿姨叹了声气:“还诓我呢,早上起来我看他睡在了客厅,地上还扔了个烟灰缸,平时看你俩脾气都蛮好的,这次是因为点什么事儿啊?”
陆宇舟蹲在一边择菜,面上已经看不出昨晚的委屈和绝望,“没什么,就是小吵小闹。”
苏阿姨推心置腹地提点他:“小两口床头吵床尾和,只要别说太难听的话,回头哄哄就好了,晚上做几样他喜欢吃的菜,就当给他个台阶下吧。”
陆宇舟扔下择了一半的小青菜,拍拍手站了起来,“我们不是两口子,要是以后他结婚了,我就得从这儿搬出去了。”
苏阿姨无奈地摇摇头,没说什么。
下午的时候,郑昊帮他把车开了回来,那时候陆宇舟正坐在秋千椅上发呆,门口响起了三声汽车鸣笛,他直起腰回头瞅是谁。
郑昊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把门开开啊。”
“是你啊,我说谁大白天这么嘚瑟,还以为特朗普来了呢。”陆宇舟屁颠颠地跑过去打开院子里的铁艺大门,“你们上班挺闲的啊。”
郑昊直接把车停在了院子里,“本来想找个人开回来的,怕他找不着停车的地儿,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进来坐。”
院子里布满了常青树的落叶,踩在脚下簌簌作响,上礼拜下了场雪,气温反常回升了几度,眼瞅着快入春了。
陆宇舟今日穿了件翻领的驼色毛衣,下身是牛仔裤,头发由于前阵子拍古装戏的缘故,已经有些日子没打理了,长长了许多,发丝细软,不似他这个人满身是刺。
以前没怎么细看,一见面光顾着互相挤兑,郑昊这会儿才发现,小陆子其实长得真心漂亮,五官标志,柔中带刚,尤其是眼睛,里头像注了一汪春水,会勾人。
“不是直男嘛,盯着我看什么。”陆宇舟被他看得有点发怵。
郑昊笑笑收回了目光:“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呐。”
“这话我爱听,我就喜欢别人夸我好看,你说说我这长相最后能配个什么样儿的人。”
“你想配个什么样儿的?”
陆宇舟想了想,口吻严肃道:“起码得富甲一方,还得风趣幽默,最好长得再帅点,个儿不能矮,吃饭不能吧唧嘴,最重要的一点,他得有王者的气质,得让别人一看就尖叫,哇靠,哪里来的大人物,好想跟他合个影。”
郑昊笑了笑:“除了风趣幽默那一条,景衡满足你所有要求。”
陆宇舟冷哼了声:“矬子里头拔大个儿,他算个老几。”
郑昊听出了点名堂,翘着二郎腿坐到沙发上,“跟景衡吵架了吧。”
“没有,我哪儿敢啊。”陆宇舟也坐到了沙发上,引颈冲着厨房,“阿姨,帮我泡两杯茶过来。”
两人边喝茶边聊天,时间不觉过去许久,郑昊看看表:“一会儿就得走了,下午公司还有事。”
“没车你怎么去啊,一会儿我送你。”
郑昊喝着茶,一边忙不迭地摆手:“不用不用,我打个车就行,劳您当司机,我怕景衡揍我。”
陆宇舟而今听到这话,一点反驳的力气都没有,竟然还笑了,“也许吧。”
送走郑昊,陆宇舟继续坐到秋千椅上发呆,椅子晃啊晃的,某个灵光的瞬间,他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终于想起了穆洺像谁——像时矜。
特别是那双眼睛,说孪生都有人信。
他心里凉了半截,到底是他顾景衡偏爱那一款长相?还是倒霉催的时矜成了人家的替代品?
***
晚上吃饭前,陆宇舟在跑步机上呼哧带喘跑了半小时,运动衫湿透了,以为就此可以将脑子里进的那点水蒸发掉。
晚饭一如既往的简单,蔬菜拌沙拉,里面再加点金枪鱼和鸡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