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番外十九(2 / 4)

众人所在的酒楼名为“皓月”,传闻在南城大大小小的无数楼阁里,拥有无可比拟的众星捧月之势。

厢房之内幽寂无声,因为楼层极高,街边喧闹的人声被夜风稀释殆尽,变成不易察觉的杂音。细细听去,只能寻见萧萧瑟瑟,晚风如哭如嚎。

一轮明月当空,自窗前幽幽落下;室内则是烛火通明,与月色遥相辉映,衬出一幅好景致。

谢镜辞端着酒杯坐在桌前,因着天边一缕清辉,兴致也变得十分不错。

既是品酒会,单纯的一种酒自是不够。几大名酒被皓月楼精心收集,井然有序摆在木桌之上,酒过三巡,等她再回过神来,桌上已空了六个酒壶。

佳酿酒气过浓,往往一滴醉人。

他们一行人虽是修士,由于体质特殊,本身不易醉酒,然而丝丝缕缕的酒气一旦过于浓郁,便能透过筋脉渗进五脏六腑,甚至于沁入识海,叫人神志不清。

直到后来,谢镜辞勉强能保持一些意识,在莫霄阳即将当场吞剑的前一刻,赶紧提出了打道回府。

只是莫霄阳也就罢了,她是当真万万没想到,喝醉酒后的龙逍居然会拼命缠着孟小汀,一边红着脸傻笑,一边拉住小姑娘的手腕胡说什么“还想要”。

最匪夷所思的是,孟小汀破天荒没有挣脱。

裴渡酒量不好,在席间被龙逍与莫霄阳坏心眼地灌上许多,刚被谢镜辞带回客房,便迷迷糊糊躺上了床。

这人平日里性子温和,哪怕醉了酒,居然也还是安安静静的,并不惹人心烦。

谢镜辞细细施了个除尘诀,转身离去时一个踉跄,险些磕在桌子上。

她同样生了醉意,虽不像裴渡那样重,整个人难免浑浑噩噩,如同置身梦里。好不容易把身子站直,走到门口,又顿顿停下脚步。

身后……有声音。

窸窸窣窣的,仿佛是衣物摩擦产生的轻微细响,其间夹杂了几道若有若无的呼吸,裹挟着一声猫叫般的“呜”。

她离开时熄了灯,那声呜咽来得毫无征兆,在笼罩整个房间的夜色里,重重压过耳膜。

不得不承认的是,谢镜辞心口像被猛地一勾。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转过身去,点燃一旁的蜡烛。

眼前所见让她一愣。

裴渡身上本是盖好了被子,夏日的被单又轻又薄,他轻轻一掀或一蹬,就能让整片布料跌下床铺。

被子凌乱地搭在地面上,仰躺着的少年人面色绯红,黑发如绸缎铺散而开,其中几缕拂过苍白颈间。漆黑的眼睫无声颤动,之前紧紧闭着的双眼张开了小小一条缝隙,看不清目光,只能窥见朦胧的暗色。

再往下……

谢镜辞眨了眨眼睛。

他保持着人鱼的身份,此刻意识模糊,没有多余灵力保持人形,修长漂亮的尾巴横在床铺之间,被灯火相映,显出蛊人心魄的深蓝色泽。

至于方才她听见的窸窣声响,是裴渡自觉鱼尾将现,在半梦半醒之间褪去了长裤。

谢镜辞望见洁白的布,软绵绵搭在鱼尾上。

房间由暗到明,裴渡似是恢复了零星的意识,竭力睁开双目。

那双寂静幽深、满含雾气的瞳孔,倏然望向她所在的方向。

“……谢小姐。”

他皱了皱秀气的眉,鱼尾一动:“难受。”

裴渡的声线本就悦耳,如今被酒气熏得微微发哑,带了点睡意惺忪,被他用撒娇般的语气淡淡念出来,不过刹那,便让谢镜辞耳朵生了热意。

“哪里不舒服?”

她习惯性摸了摸耳垂,试图用指尖降一降温度,转身回到床铺时,听见尾鳍掠过床单的轻响。

鲛人其实是种蛊惑性极强的生物。

生于深海、长于深海,比起人们想象中与世无争的天真纯良,更趋近于暴戾嗜杀、近乎于邪性的怪物。

比如现在,裴渡眼里除了迷蒙雾气,绝大多数皆是蛊毒一般森然的暗色——

少年面色茫然,目光却带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欲意,伴随着口中暧昧的呼吸,一点一点,一丝一丝地逐渐加重。

他眨了眨眼睛,眉头仍是皱着,视线从未离开过床前那人的身影:“……好热。”

像是蓄谋已久的引诱。

谢镜辞之前哪怕有六七分的醉意,这会儿也被一股脑激得烟消云散,唯有周身的热尚未散去,甚至愈发浓郁。

……怎么会比酒的劲头还凶啊。

眼看他已经开始解去上衣,谢镜辞匆匆上前一步,按住对方右手。

她清醒得很,本打算一本正经讲道理,没想到指尖堪堪触到裴渡皮肤,床铺上的少年竟弯了弯眉眼,如猫咪一样,在她手腕上蹭了蹭。

谢镜辞心口化成一滩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裴渡这种样子……叫她如何才能心平气和嘛。

“你,”谢镜辞脑子有点卡壳,“你还难受吗?”

鲛人摇摇头,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