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晨光透过窗格, 落在少女宁静的面容上。
那双蝶翅也似的睫毛颤了几颤,如同破茧而出的蝶抖动翅膀那样,少女的双眼缓缓睁开了来。
少女的眼珠子转了两转, 空茫的目光和江小鸾欣喜若狂的眸光对上。
一开口, 平秀才发现嗓子眼里涩得厉害:“……娘……”
江小鸾握紧女儿的双手,泪如雨下,语不成声道:“秀秀, 你渴吗?娘拿水给你喝……”
平秀轻轻颔首。
江小鸾替她掖好被子,转身大步而出,唤来两个弟子,传下命令。吩咐一人去给冯四爷报信,另一人去请医修馆的王长老和李长老过来。
平秀刚到天元道宗,初出茅庐, 便得了这两位长老青眼,两位长老一直有意收她为关门弟子。
这次她遭小人暗算, 伤重垂死,送入医修馆救治时,合诊的几位长老中,也属他们最为尽心。
一听说平秀醒了,两位长老就使出轻身功法, 一路踏云飞燕,赶过来给未来弟子把脉。
江小鸾亲出门来, 将二位长老迎入其中。
才进内室, 便见少女靠在引枕上,右手举在眼前, 正入神地看着手指上勾着的红色手绳。
这条手绳, 昨日几位长老替少女治伤时便发现了。
只是当时平秀昏迷不醒, 右手握得死紧,拳头怎么也掰不开,几位长老只好作罢。
江小鸾一眼就看出手绳材质特别,丝线纤细,近似蚕丝。
蚕丝……蛛丝!
薛宁不就是身怀黑寡妇血统的半妖么!
江小鸾眼皮一跳,正打算开口将蛛丝手绳哄过来丢了,平秀却先一步开口道:“娘……咳咳,这条手绳是谁送我的?”
王、李两位长老疑惑地看向江小鸾。
江小鸾朝他们暗送眼色,请他们暂时不要走露实情。
两位长老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
“秀秀,这是阿娘之前去天尊庙里为你求来的护身符……”
平秀低着头,抿唇不言。
江小鸾挨着床沿坐下,伸手勾住手绳一端,想将此物抽.出来。
少女却猛然攥紧五指,轻轻道:“不对。”
江小鸾身体一僵,眸光闪烁不定,定定地看着女儿,微惊道:“什么……什么不对?”
平秀轻叹:“阿娘,你说谎了。”
江小鸾吓得松开手,不知该如何面对。
难道忘情水并没有让女儿忘掉薛宁吗?
平秀顺势将蛛丝手绳揣进袖筒里藏好,二指并拢,搭在腕上,自己给自己诊了会脉,又抬手轻按胸口,触碰到伤处,疼得一边嘶气,一边皱眉。
她的身体很虚弱,脑子里的记忆也很混乱,好像空缺了什么,断断续续的,但她此刻的神智却很清醒。
“我是怎么受的伤?”
一剑透胸而过,虽然避开了心脏,却还是几乎要了她的命。
她不记得自己何时和人结过这样的仇,竟到了要生死相拼的地步。
好在江小鸾在女儿未醒前便已想好了无数说辞,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是真武观观主的侄子秦怀楚,他心性不端,因记恨你帮他治伤时说了几句冷话,竟凶性大发,要杀你泄恨。”
平秀凝眉想了一阵,倒还记得她给秦怀楚治伤的事情。
秦怀楚嘴里一直不干不净,说都是她害他变成今日这副鬼样子,若不是她唆使,姑母不会将他丢在西荒大漠。
可是……她又是何时去了西荒?
她又为何要去西荒?
锦瑟夫人……又是谁?
平秀越想越觉太阳穴如针刺一般,脑子里一片浆糊,头疼得快要爆炸开来。
她忍不住双手抱头,痛吟道:“娘,我头好痛……”
王长老和李长老抢步上前,一个取出金针,一个取出金丝,帮平秀稳住体内灵力运转,安定心绪后,才将江小鸾唤出,悄声叱道:“你们怎么可以在这个关节眼给秀秀喂忘情水!”
江小鸾没想到女儿的反应会那样大,此时肠子也悔青了。
但自家的事情,又不好与外人细说。
两位长老见江小鸾面带为难悔恨之色,知道她定是自有难处,不然又怎么舍得给视若珍宝的女儿喂忘情水。
“唉,”李长老叹道,“事已至此,先劝秀秀安心养伤吧。我开个方子,帮她静心宁神。”
王长老道:“十宗大比期间,天元道宗内门之中人多嘈杂,非是绝佳的养伤之所。秀秀伤势重,眼下也经不起颠簸,依老朽之见,不如先搬去医修馆的洞天福地中静养,待伤好后,再思后事。也省得听见什么风言风语,扰乱心神,反倒误了将养。”
江小鸾感激不尽,连声道谢。
开幕仪式结束后,冯四爷将事情丢给二哥的几个儿子,飞奔回来。
夫妻二人一计量,便趁平秀昏睡,将她转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