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2 / 2)

耳朵无奈叹了口气:“一介罪妇尔,你那么关心她做什么?”

京中都在猜测太后被废后他是否会迁怒到皇后身上,偏偏这当事人却似十分心大,一点儿也未往这方面想过似的。

他亦烦愁要如何处置萧家。太后犯下的是诛九族的大罪,若对她的家族就此轻飘飘地揭过,也难以服众。

“不不不,我不是……”

念阮着急辩解着。她想起上辈子太后也是死于这样的大火里,她半夜从梦中惊醒,触目便是宣光殿冲天的火光,大火顺风蔓延,险些烧到了南边的大殿去。她那时犹不知太后和自己隔着杀母之仇,自然伤怀,更伤心的却是紧接着接到了父母于家中自尽的消息。

念阮雪白的脸颜无声无息掉下晶莹的玉珠,讷讷侧过眸轻声问他:“陛下,我母亲呢?”

嬴昭不知她心之所想,屈指刮了刮她鼻尖:“兰陵姑母不是和你一起从嵩山回来的么?她自然是回长乐王府了。”

“那我父亲呢?我父亲几时能回来?”她又追问。

“这倒是不知。长乐王不是惯常在外寻仙问道?”

念阮心神微定,小声啜泣着把脸埋进他温暖的怀中。是。父亲前往青州游历去了,是受任城王之托去替陛下找神医赤松子。他自是不知的。不过,父亲既不在京中,理应是没事的吧?

嬴昭揽着她在榻间躺下,安抚地轻抚她背心。他能感觉得到,他的小皇后总是十分的没有安全感,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家人。

他不知她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患得患失,但见她此时情绪十分低落,也没忍心追问,温声在她耳边说着明日就派人去寻长乐王云云。

念阮感激地点点头,脸贴着他温暖的胸口,又沉默了一晌,才小小声地问出声来:“陛下,她死了吗?”

她知道太后是咎由自取,也知道太后杀了自己的生母,可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忆起幼时太后也曾像个慈母一般疼爱她,到底有几分唏嘘。

她不知太后为什么要杀她娘,也不知她出于何目的对幼时的自己关怀备至。或许,人都是这般复杂的吧。

嬴昭只淡淡“嗯”了一声,并未多言,也不似要和她详细解释的样子。她趴在他胸膛上的小脑袋动了动,又追问:“那郑侍中呢?”

烛光晦暗之中,嬴昭神色微暗,不自在地别过脸:“自尽了。”

平心而论郑芳苓是个不错的人,心地良善,时常为他在太后面前周旋回寰,太后无端虐杀宫人之时也常常有所劝谏,只可惜,她站错了队。

念阮拿不准郑芳苓是否真的自尽了还是如太后一般“被自尽”,但她是个好人,是这宫阙间难得的好人,未免有些伤心。嬴昭轻轻揉弄着她指缝,似看出她心中所想:“不是朕。”

“她听说了萧岚葬身火海的消息后,便触柱而亡了。倒是个忠烈的女子,可惜跟错了人。”

念阮浅浅颔首,把悄然滑下脸颊的眼泪在他衣衫上蹭去了:“妾都知道的,妾不怪您。”

次日清晨,嬴昭离殿上朝,念阮召了母亲入宫亲自确认无事后才彻底地放下心来,又派了人前往青州一带寻访父亲。

太极殿里,嬴昭痛惜地宣布了太后焚宫自尽之事,命太常寺以皇后之礼下葬。放火烧宫本也符合太后刚直要强的性子,太常寺又云“辰星犯轩辕大星。占曰‘女主当之’”云云,纵使有怀疑的,联想到太后犯下的重罪,便也没什么可置喙的了。

论完过,便是论功行赏。此次宫变,持虎符前往虎牢调兵的苏衡自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功臣,毫无悬念地进入中书省,任中书监。

任城王、高阳王等各有加官进爵,兼之尚书令谢伯远老爷子致仕在即,嬴昭索性加封他为太傅,把尚书令的官职给了任城王,调令回京,总领尚书省一切事务。

连那在暗处为天子在星象上造势的太常寺小吏也被擢升为秘书丞,一时之间,朝廷上下各有赏赐,新年在即,很是喜庆。

“依诸卿看,燕家那麒麟儿要怎么处置?”

这天下了朝后,嬴昭将任城王、裴湛之等心腹之臣召至茅茨堂,商量燕淮的处置。

此次,燕淮作为一枚安插在禁军之中的暗子建有大功,理应封赏。嬴昭道:“朕,想把他调回并州。”

“陛下,这怕是不妥。”高阳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并州是燕家旧地,又是北方重镇,燕淮乃罪臣之子,若其返回并州后重蹈其父覆辙却该如何。”

嬴昭薄唇微动,方要应他,忽然间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在了帕上。屋中惊恐的询问声此起彼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