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老鬼新鬼最多，俩人刚过去的时候还没什么鬼在意，发现她们在往墙上贴小广告的时候才凑过去瞅了眼。

“你还在为孩子不爱学习而烦心吗？！”

“你还在为孩子成绩下降而烦心吗？！”

“你还在为孩子进不了重点高中、名牌大学而烦心吗？！”

“阴间金牌补习班盛大开幕，老资格特级教师亲自授课，帮助您的孩子夯实基础、查漏补缺，走上成功巅峰！”

“名额有限，抢抢抢！！！”

底下是配套的宣传图册，包括几位特级教师的资料和过往荣耀，以及他们带出来的优秀学生。

新鬼老鬼们聚过去看了半天，年轻一点的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就散开了，只留下一群老鬼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这个看起来好像蛮好的哎，你看这些老师，都是全国上数的能人！”

“老师老师，还得是老一点才叫人放心啊！”

“还有出过中考卷的，普通老师能有他们了解怎么考试吗！”

“而且这有个好处，就是孩子上他的课一定不敢走神！”

到了他们这个时候，心里边唯一的牵挂大概就是家庭和孩子了，尤其是自家的孙辈，那真是怎么亲都亲不够。

而且老一辈人心里边有着十分朴实的一个观念，那就是学习改变命运，早些年不是还有那么一句顺口溜吗，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报名的鬼出奇的多。

赵宝澜笑的两眼眯起，胡老爷子等几个老师也乐歪了嘴，报名的鬼们也很欣慰，仿佛已经看见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走上了成才大道。

赵宝澜就跟沈飞白说：“你看，其乐融融，多好啊！”

沈飞白：“你要知道能量是守恒的，你见到了很多快乐，那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一定也产生了很多痛苦。”

“哪有！”赵宝澜瞪眼道：“大家明明都很高兴啊！”

沈飞白冷笑不语。

……

庞聪是个平平无奇的初二学生。

庞聪这个名字是他爷爷给起的，爷爷说他爸爸脑袋就跟被驴踢了似的，一点都不灵光，都怨名字没起好，所以有了孙子之后，忙不迭给起了个一听就很聪明的名字。

然后庞聪用他十几年的读书生涯向他爷爷证明，聪明不聪明的真的跟名字没有任何关系_(:з」∠)_

真是一个让人伤感的发现。

他其实也挺喜欢学习的，也知道读书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坐在教室的凳子上就定不下心来，一听老师讲课就开始出神，最后下课铃响了，他脑袋里空空如也。

老师说过，父母打过，可是没用，就是改不了。

爷爷最开始还会盯着他读书，到最后干脆就放弃了，只是每每见到他都会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他，好像瞪的久了他那个脑袋瓜就会变聪明一样。

庞聪也很无奈。

半个月之前，爷爷下楼时摔了一跤，送到医院去抢救，但是已经晚了，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会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他了。

但庞聪宁愿爷爷骂他几句，打他几下，也希望他老人家平平安安的活着。

这天晚上庞聪吃完饭，就开始写今晚带回家的数学卷子，越写越困，最后干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房门就在这时候开了。

“喂，小聪？小聪？快起来！都要上课了，怎么还在这儿睡觉？！”

爷爷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庞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老头子拎着他的书包，一边念叨一边把书包往他肩膀上放：“去吧，校车已经到楼下了，车接车送，知名老师授课，我就不信拯救不了你这个榆木疙瘩！”

庞聪茫然的背上书包，被老头子领着下了楼，就见楼下果然停着一辆校车，里边坐着同样一脸茫然的几个同龄人，道路两边的路灯亮着，小区里边都看不见几个行人。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停在车门前抗拒着不想进去：“爷爷，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哪有晚上上补习班的？”

“人家老教师多忙啊，好容易才抽出个时间来给你补课，行了行了别啰嗦了，赶紧上去吧，”老头子不耐烦的把他推上去，说：“能骗老子的人还没出生呢！”

那行叭。

庞聪挠挠头，背着书包上去了。

校车把他们送到了一个补习机构里边去，那地方已经有许多学生模样的人等着了，两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姐姐在登记名字，然后按照班级进行分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十分钟之后，庞聪背着书包到了教室，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心里边仍旧有种梦游般的虚幻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上课铃响了，教室外走进来一个又高又瘦、满脸苦大仇深的老爷子，戴着厚厚的瓶底眼睛，眉头中间的纹路深的能夹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