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临能晕一时, 却不能晕一世，就像有些事情他能躲避一时，却不能躲避一世一样。

看见那一幕的人不少，院系领导、还有参与彩排的许多学生, 间接听到的也不少, 毕竟他们搞的动静那么大, 办公室又不隔音。

舞蹈系一学生与副院长在办公室白日宣淫，据说刘主任去敲门的时候还在里边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这消息可太劲爆了, 学校想瞒都瞒不下去，很快就专门设立了调查组，对陈武临进行问询。

他屁股底下本来就不干净, 怎么经得起这一通查？

贪污、受贿、强迫女生、权色交易，一件都没落下，全都给抖搂出来，后半辈子都得在监狱里边渡过了。

陈武临进去了，作为他“姘头”的程峰当然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出国深造的事情吹了, 国内业界名声也毁于一旦，他此生再也别想在舞蹈圈混出头了。

梁蕾没杀他，但也没轻易放过他, 厉鬼留下的阴气浓重，会损耗他的阳寿, 阻碍他的时运，程峰下半辈子只怕也不会活的很痛快。

陈武临死了, 梁蕾的事情自然也瞒不下去了, 出于对受害者和受害者家人的保护, 警方没有告知梁蕾母亲这件事，而梁蕾自己在眼见罪魁祸首都品尝到了恶果之后，终于消弭戾气，准备去投胎了。

赵宝澜特意去送她：“见过你妈妈了吗？”

“她瘦了很多，总是一个人坐在我的房间里发呆。”梁蕾穿着雪白的芭蕾舞裙，神情落寞，又有些希冀：“赵小姐，人是有来生的，是吗？”

赵宝澜轻轻点头。

梁蕾哽咽道：“如果来生还能做人的话，让我当她的妈妈就好了。”

赵宝澜听得微微一怔。

梁蕾含着泪笑了，最后朝她摆摆手，跟阴差一道慢慢远去。

赵宝澜目送她身影逐渐透明，最终消失不见，忍不住叹一口气。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赵宝澜踌躇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我大姐姐在地府里谋了个差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沈飞白看她一眼，道：“你想帮她？”

赵宝澜蹙着眉头，怜惜道：“小姐姐好可怜哦。”

沈飞白抬手揉了揉眉头，说：“她母亲阳寿未尽，来生想做母女，时间上怕是合不上。”

赵宝澜听得一阵失落，他却在这时候来了个转折：“不过，你要是还想办那个‘死了么’APP的话，肯定需要几个助手，不如就叫她留下帮忙，积累些功德，以后让地府安排投胎的时候说话也有些底气……”

赵宝澜立时便拍板道：“就这么决定了！”

……

赵宝澜专程跑了一趟地府，把梁蕾带回来，又叫童文娟留下，两个助手一起操持建设死了么APP的相关工作。

准确的说，这也算是地府在人间开设的业务分部，她们俩留下给恶龙当助手，也间接的成了地府小吏。

当然，只是临时工的那种。

不过对于梁蕾来说，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此前她知道事情一了，自己就得去投胎，唯恐惹得妈妈伤心，都不敢进她的梦，现在知道自己能长久的在人间停留，又成了地府临时工，适度接触不会影响母亲身体，当天晚上就高高兴兴的飘了家。

普通人见到一个鬼影子穿过墙进屋只怕能留下一生的阴影，但对于痛失独女的梁母来说，是人是鬼都没有分别，反正都是她的女儿，她的心肝宝贝。

母女俩见面之后是什么场景赵宝澜不知道，但是也可以想象，给梁蕾和童雪娟放了三天假，她则盘算着去哪儿接第一单生意。

程序员鬼暂时还没抓到，死了么APP线上活动就安排不起来，赵宝澜抱着杯奶茶边喝边跟男朋友一起逛街，没什么心情购物，只一门心思捉摸着工作的事情。

一条街走到底，顺势拐个弯，她不停，沈飞白便跟她顺着路慢慢走。

绿化带后边是个高档小区，围墙里边设置了一个小型游乐场，一群小孩子在里边兴奋的吱哇乱叫，爸爸妈妈又或者是爷爷奶奶辈的老人在旁边不错眼的守着，不时的喊上两嗓子：“壮壮，慢点跑！”

“别把颜料抹衣服上，小心你妈妈看见揍你！”

“玩滑梯的时候脚朝下头朝上，你搞反了！”

赵宝澜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冷不丁旁边沈飞白拐了她一下，示意说：“你看。”

赵宝澜扭头一瞅，视线不禁为之一顿，游乐园门口飘着个老爷子，鼻梁上架着副厚厚的眼镜，满脸教导主任式的苦大仇深，往身上看倒没有多少戾气，不像是来找茬的。

她有些惊奇的“咦”了一声，三两口把奶茶喝完，跟男朋友一起过去了。

老爷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漂浮着的状态，也早就习惯被人漠视，飘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对着游乐园里边瞅，直到发现旁边这俩年轻人正看着他，脸上才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