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至亲的骗局。所谓的“攀登”,不过是“下坠”;所谓“山峰”,不过是“谎言”。他亲手把自己送到了不见天日的低谷。就在他濒临疯狂,快要化为一只兽时,罗莎出现,拉住了他,带他看到了象征复活的春.光。
她无条件包容和理解他的一切。在她的面前,他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野兽,他可以理智,也可以失控。就算是他最恐怖丑陋的时候,她看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不像是在看怪物,而是一个受伤的人。
对国家而言,他是决策的首脑,是令成千上万个齿轮排列、啮咬、运行的载体;对于臣民而言,他是英明的国王,思考必须理性,行事必须果决,不能带一丝一毫的私人感情;对于历史而言,他是难得一见的帝王,即使晚年昏庸,也依旧值得称颂。
作为国王,他必须时刻理性冷静、顾全大局、高屋建瓴,不能草率地做下每一个决定,因为上位者直接决定民众的命运,每个决定都可能化为一座巨山。假如没有罗莎,他很可能永远都是一头野兽,或是一台公事公办的冰冷机器。
她是他的七情六欲,也是这个世界唯一对他温柔的存在。
现在,她走了。世界之大,却再找不到一个能包容他、理解他、安抚他的地方。
新历1763年三月,万物刚从隆冬中复活,一个春寒料峭的清晨,曾经至高无上的北国国王,在瓦因庄园逝世。
二十年后,一个身材清瘦却气质疏冷的少年翻山越岭,找到神秘的海巫,承诺帮海巫推翻海洋人的统治,条件是海巫赋予他在海洋中生存的能力。
海巫一脸将信将疑,却在少年的游说下答应了。人类想要在海洋中生存,必须适应黑暗的环境、寒冷的水温、强力的水压。海洋人的构造与普通人不同,他们的肺部能灵活收缩,不受水压高低的影响,心跳频率也能自己控制。因为常年待在深海,他们视力极佳,器官结实小巧,绝大部分肌肉都由水构成。
赋予一个人在海洋中生存的能力很简单,只需要海巫施咒就可以,真正困难的是,这个人如何适应海洋的环境。
海洋深度不同,重力不同,光照也不同,当完全潜到几千米的深层带时,眼前就像是夜空一样幽暗漆黑,偶尔有亮光闪过,也是捕食者吸引猎物的冷光。
少年下潜到这里时,并不觉得孤独,也不觉得可怕,他看了看四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必须要有光。
为什么?
因为,她不能生活在黑暗中。
她是谁?
忘记了。
但她不能被无尽的黑暗包围。
回到海巫的住所,少年将自己离间人鱼与海洋人的计划,告诉了海巫。令海巫吃惊的是,少年看上去如此年轻,轮廓甚至有些稚嫩,头脑却敏捷而冷静,明明没有接触真正的海洋人,却通过他的只言片语,准确地抓住了海洋种族的痛点,手段比很多成年人还要冷酷。
他命令海巫引.诱人鱼公主,拿走了她的鱼尾,把她宁愿舍弃歌喉也要双腿的故事,传遍陆地与大海,挑起人鱼国与陆地人的纷争。因为陆地人与海洋人的体貌非常相似,人鱼不免排斥和厌恶海洋人。他趁机将人鱼公主差点化为泡沫的事,嫁祸给海洋人,让海巫族去两边游说挑衅,贩卖加工后的人类冷兵器。终于,有一日,海洋战役爆发,海洋人与人鱼两败俱伤,海巫本想渔翁获利,却被少年一匕首扎穿了心脏。
海巫看着胸前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匕首,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会巫术,那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帮你改造身体?”
“我需要海巫族挑起争端。”少年回答。
至此,海洋统一,海洋北国成立。海洋人与人鱼开始生活在同一国度里,但他们之间有了个不成文的禁忌,便是禁止与海巫交易。没人知道这条禁忌的背后,是少年残酷却浪漫的野心,还以为是不想再发生人鱼公主的悲剧。
一年年过去,少年成长为高大英俊的男人,拥有无数忠实的拥趸。他的威严一日比一日深重,却从来不苟言笑,面目冷漠严肃。
他在位期间,一统海洋北国的文字,严厉禁止种族歧视,强迫海洋人与人鱼每年进行一次文化交流,设立“照明官”,驯化除智慧动物以外的海洋生物。因为种种关系,海洋文明一直比陆地文明落后,他却将海洋北国治理得繁荣昌盛,一改之前落后颓败的模样。
不知为什么,男人虽然擅长治理国家,却有些厌倦这种责任压身的感觉。奇怪的是,不管再如何厌倦,他从未想过放弃。
光阴荏苒,转眼间,他的人生便已走到尽头。海洋北国的文明越发完整,人鱼与海洋人表面上互相鄙夷,实际上谁也离不开谁,海洋人需要人鱼的织造业,人鱼需要海洋人去陆地交易货物。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却始终感到空虚和茫然。
这一世,直到死去,他都没有弄明白空虚和茫然的原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成为海洋的王。
第二世,他很快就想起了陆地北国的一切。为了防止自己忘记,他命令文官去陆地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