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她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儿小?”
“二十岁,小吗?”傅棠舟不以为意。
“不是说年纪……”顾新橙的声音小了下去。
话题拐到了这里,傅棠舟怎么会不懂呢?
他笑道:“是有点儿。”
顾新橙急了:“那怎么办?”
他懒散地靠在枕头上,笑得很坏:“还能怎么办?”
顾新橙的脸红到耳根,她用胳膊挡住,不给他看了。
他直接把她抱了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就喜欢你这样儿的。”
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后来连着好几天,他一回家,就往沙发上一坐,拍拍腿,对她说:“过来,帮你揉揉。”
他好像只是好心在帮她,实则——哎,不提也罢。
跟他在一块儿一年多,效果的确显著,她直接跃升两个杯。
顾新橙决定不再多想,然而,傅棠舟已经来了电话。
“回国了?”
“嗯。”
“明天有空吗?帮你改善伙食。”
将手机收回兜里之前,顾新橙瞥了一眼日期。
今天12月23日,明天是平安夜?
一晃眼,四年过去了,陪她在平安夜吃饭的那个男人还是他。
傅棠舟没有约她晚上吃饭,而是约在了中午。
如果在晚上,她可能会拒绝。
早晨起床对着镜子化妆的那一刻,顾新橙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化完妆,她这才拉开卧室的窗帘。
窗外天光大白,雪飘如絮,小区光秃秃的玉兰树枝上,落了一层绒绒的雪花,一夜之间仿佛开满了梨花。
北京下雪了。
这时,一辆保时捷停在楼下。
车内的人下了车,靠着车门点了一支烟,若有所思地看着这漫天大雪。
这才九点半,他来得太早了。
顾新橙下楼,靴子踩着鹅毛被一般的路面,留下一串小巧的脚印。
傅棠舟见了她,将指尖的烟掐灭。
他说:“这么早?”
她道:“你不是也来得很早?”
傅棠舟笑了一下,说:“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从西四环一路开到长安街,顾新橙靠着椅背,隔着棕褐色的车窗看银装素裹的北京城。
时光匆匆变迁,这座城市多了几分繁华与喧闹。一场雪,就能将它带回六百年前。
到了地方,两人下车。
顾新橙踏着柔软的白雪,仰头看向这座位于北京城正中央的皇家建筑。
旋扑珠帘过粉墙,轻于柳絮重于霜。
历经沧桑的故宫,在大雪的装点下,多了几分雍容和诗意。
今天是工作日,这里人流稀少。
神龙在汉白玉华表盘旋而上,金水桥下水凝成冰。
飞檐上的龙九子威风凛凛,雪花扑上红墙青砖和琉璃瓦,一朝梦回紫禁城。
两人肩并肩,踏入朱红色的宫门。偌大的太和殿前,白雪皑皑。
冬日阳光在雪景下,透出几分素寒和轻盈。
顾新橙站在冷风中,发丝翩翩。
她蓦然回首,傅棠舟站在距她咫尺之遥的地方。
漫天飞舞的雪花下,他迎风而立,睥睨这幅雪中盛景。
顾新橙喉头微微哽咽,“你还记得。”
他牵起她冰凉的手,说:“你以为我忘了?”
她没有抽开自己的手。
“顾新橙,”傅棠舟郑重地叫她的名字,“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一片晶莹的雪花落上顾新橙纤长的睫毛,她眨了下眼,雪花抖落。
她的鼻尖儿被冻得透出一点儿粉色,问:“怎么开始?”
“我从今天开始追你,”傅棠舟说,“如果我追到你,你就和我结婚。我给你一段婚姻,一个家庭。”
这和她想象中的深情告白不太一样,她喃喃道:“没见过追人之前还要说宣言的。”
傅棠舟振振有词:“第一次,体谅一下。”
顾新橙:“……”
那以前那些又算什么呢?
“过去的事情,也许对你来说永远都过不去。”傅棠舟唇间溢出一缕白色雾气,“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忘掉那段不愉快,不是让你原谅我,我只是想看你每天开开心心的。”
“如果以后我们在一起了,哪天你要是想起来,不高兴了,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他顿了顿嗓,“别离开我。”
“给个机会,行吗?”傅棠舟垂眸看她,他的眼底映着洁白的雪花和她清秀的面庞。
顾新橙思绪万千。
她成功了吗?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吗?好像还没有。
她想要的生活是现在这样吗?好像也不是。
她现在能拿得起这份感情吗?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