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外,排着长龙的人群一一散去。
凤明奕牵着女儿的手跟在小树的身后。
“别的雅间俱有客人, 公子今儿也是赶巧儿, 茶楼正好空下一间视线十分好的厢房。”
小树边带着路, 边介绍道。
眼角余光瞟向身后的紫衣男子,却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惊喜之色。
他也不意外,尽职尽责的将一大一小两位客官引入房内。
“哇!”发出惊呼声的是一直循规蹈矩的小女娃。
她双手捂住嘴巴, 惊觉自己失礼后, 故作小大人般,假咳嗽一声,往自家爹亲身后躲了躲。只那双眼睛滴溜溜的转, 来回打量着这间布局特别的茶舍。
小树眸中含着笑意, 觑了一眼身后布盛满震撼之的小女娃。黝黑的脸上不自觉的带了抹温柔。
话痨体质附体, 他柔声解释道:“二位客官今日赶巧儿遇上, 此间雅室乃我奕点点茶楼,唯一一间为小孩儿布置的雅间,墙上所画之物乃我家主人, 亲手所绘。倘若一帧帧看完,便是一出故事。小女君一会儿喝茶之际, 可借此消磨时间。”
小女娃忙不迭的点头, 杏仁般的大眼看过来,与他的眼睛对视的那瞬间, 小树没来由的愣了愣。
他总觉得那样的眼睛有些熟悉, 费劲脑汁回想, 却抓不住任何痕迹。
他笑着摇摇头, 甩掉心头的怪异,脸上又重新换回热络的微笑。
见二人进入雅间,小树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递向前来:“您二位请坐,此乃茶肆内的茶品,您看看想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宣纸上用柳体写着茶水的名字,凤明奕并没有说话,他那双如墨的眸子,盯在宣纸之上,双手微微发抖。
能写出如此张狂字迹的字体之人,他此生见过一人亲笔书写过。
那人烂熟于心,又恨不能啖其血肉,将之融入骨髓内。
小树见身边的华服男子,盯着茶单好半晌,一直一言不发。
他好奇的抬眸看过去,不经意间捕捉到,身前郎君那双如墨的俊眸内涌动的猩红。
小树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两步,后脚跟碰到身后的方桌上,发出“砰!”的发生一声闷响。
小树失态的咳嗽两声,打破沉默。再打量时,紫衣男子双眸黑黑沉沉,哪里还有方才的异样。
他尴尬的咧嘴一笑,指着凤明奕手中的茶单问道:“公子,可想好了,您二位打算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稍等!”
凤明奕说完,蹲下身,将茶单递给身后的女儿。
温声道:“思儿自己选,有什么想喝的尽管喝,此处茶肆,不要银钱。”
此话一出口,小树与凤行思皆是一愣。
小女娃抬起头,杏仁般的双眸与自家父君对上,见他点点头。
这才侧身看向小树:“小二叔,您家茶肆的主子,心真善。可开门做生意,不收银钱如何维持周转。不好,不好!”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君,摇头晃脑的说教,如个小大人一般。
小树原本打算开口反驳的话,无端咽入喉咙口。
他看了眼,这对打算吃白食儿的父女两儿,待要重新张口翻驳,却被身前身高颀长的男子,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吓得闭上了嘴。
心里暗骂道,明明看着是个有钱的富家夫郎,竟然想来骗白食儿。
“小二叔,我要樱花味的奶茶,多加奶。我爹爹要原味奶茶,少加糖。”
小女娃,一本正经的拿着书单翻看道。忽然惊讶的指着茶单反面,咦了一声。
“这见蛋糕的糕点乃何物?是甜的吗?”
小树撇撇嘴,想着方才这二人要吃白食儿的对话,也不愿意继续开口解释。
却不料,一直沉默寡言的男子,薄唇张合,低声道:“蛋糕乃一种甜品,常用来贺人生辰。其味道偏甜,入口松软,覆有奶油,奶油甜腻,但不可多吃。”
“爹亲!你好厉害!竟然知道蛋糕,宫……家里明明没有厨子会做这种糕点啊?”小女娃仰起头,双眸星星点点。
“我吗?以前也不知……后来你母亲为我亲手做过这样的糕点。只是她手艺不好,做出来的蛋糕……嗯……”
凤明奕唇角微勾,他想起了多年前崂山山脚下,他们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有一次,她问他生日,他不在意的说自从失忆后,便再也不曾过生辰。
那晚,她在灶房鼓捣了很久。
待出来的时候,捧上了一团白糊糊的糕点。
她说这叫蛋糕,虽然她做的蛋糕外表看起来软塌塌一坨,但是味道却还不错。
那晚蛋糕上的奶油糊了他一脸,她将他抵在床上,轻柔的将奶油一一舔舐干净。
她邪魅的对着他笑道:“阿奕真甜!”
他满脸通红,双眼紧闭。
堵在喉咙口的沙哑未能说出口:“妻主,也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