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皮肤也变得极为冰冷。
接过手帕的男孩用手帕捂着嘴又咳嗽起来,却比之方才的幅度要轻上许多了。
我盯着他的动作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又伸出了手,在他停下咳嗽的时候,将我带来的紫藤花放在了身侧,而后握住了他的手。
大抵是没想到我竟会做出这般举动,无惨面上的惊诧愈发明显,他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我将他的手拢在手掌中——虽然以我的手掌,并不能将它们全部包裹,但是……
至少在过了一段时间后,我能够感觉到它们正在渐渐退去凉意。
“这样会好一些么?”
在无惨用复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眼神注视着我的时候,我这般询问他。
无惨没有回答,于是我又将他的手朝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再次询问道:“会暖和一些吧?”
因为被御帘遮挡了即将落下山头的霞光,和室内氤氲着的,是比外面更加昏沉几分的颜色,在这样的光线下,无惨的模样便愈发能让人察觉到病中的姿态,脆弱而又苍白。
虽说元服之礼已经过了,但无惨今日却未束发,随意披散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和肩头,衬得那副模样低靡而又颓败。
他只是用那双色彩哀艳的红梅色眼睛沉默地注视着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就在我以为他会一直这般沉默下去的时候,却在我面前响起了一个轻轻的、仿佛风一吹便会散开的声音。
“嗯。”
是无惨。
得到了这样的回应,我不由得笑了起来,往无惨的方向稍微倾了倾,看着他轻颤着鸦黑的睫羽,在眼底投下浅浅的阴影。
就算是这样的神态,也能让人觉得极为惹人怜爱。
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在这之后,奇诡的沉默却在我们之间扩散着,萦绕在身边的是不知为何名的怪异气氛,我感受到手中握着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双手已经暖和了许多,便松开了自己握着的他的手。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将他的手放开时我下意识抬起眼睛看了看无惨的神色,在他面上一闪而过的,便像是某种名为“失落”的情绪。
而我现在所能确定的,也只是他不讨厌我而已。
因为不讨厌,所以在那时会问我可不可以再去找我,但也正因为只是不讨厌,所以才不会刻意去找我。
但这份不讨厌却也能让我在这种时刻,心平气和地同他一起坐在他的房间里,甚至能握住他的手却不被拒绝。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能有这样的举动已经足够令我感到高兴了。
不管无惨是如何想的,在我看来——他大抵并不抗拒我的来访。
当我松开手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侧的那束紫藤花上,略微停留了一会儿,却没有主动问我。
这时候的无惨给我的感觉,和我站在御帘外所见到的大发雷霆的他完全不一样,因为这个时候的无惨,在我面前显露出来的样子,只是极为安静而又苍白的模样。
倘若是再仔细想想,便不由得令人生出某种想法,与其说他一开始所显露出来的模样是大发雷霆,倒不如说更像是因为某些问题而止不住地觉得焦躁不安。
想到这里,我拿起了自己身侧的紫藤花,捧着花枝递到他眼前:“这是我方才摘下来的紫藤花。”
闻言无惨眯了眯眼睛,他略微抬起脸看向我,红梅色的眸子里不知装着什么情绪。
“所以呢?”
他问了这样的问题。
仿佛是迫不及待地要从我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一般,问出这种问题的无惨紧紧地注视着我的眼睛,似乎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也不愿错过。
这样的反应令我有些意外,于是下意识眨了眨眼睛,睁得更大些看向他。
“因为我听说堀川那边的紫藤花开得很漂亮,所以缠着侍女说一定要去那里看,”我同他说:“确实很漂亮哦,紫色的花瓣落在地面上,那是我所见过的最绚烂也是最美丽的景致。”
听到我这般回答的无惨抿了抿嘴角,他问我:“你喜欢紫藤花么?”
我点点头,不仅是因为每年的贺茂祭都要乘着满饰紫藤花的轿辇出行,更是因为——我喜欢那样的颜色。
闻言无惨又问我:“那这个,是想让我也看看的么?”
仿佛是试探一般的话语,其中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就像是心底里已经隐约有了某种期待,却因为我没有说出明确的话语,因而也只是用隐晦的言语来进行微微的触碰。
我看着无惨的神色,忽然觉得很有趣。
“你很高兴么?”
见我没有回答,却又露出了笑容,于是无惨又问起我为何会露出这般神态的原因,“是因为摘回了喜欢的紫藤花?”
分明真正想问的并非是这个,但在我面前的无惨,却只是说出了这种话。
这种并不坦率的模样有时也能令人觉得格外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