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独占欲的浪潮翻涌。只有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垂眸看看他的时候，才平静一些。

小道士吓得果子都掉了，想要拿拂尘来打他，拂尘却已经在恶龙手里了。

“你这么久也没能修炼成仙。”恶龙丢开拂尘，“要不然用我的法子试试。”

“什么？”

恶龙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摁在位子上，同他交换一个果香清甜的吻。

洞穴里闪耀着金光的宝藏全都黯淡下来，那原本就不是宝藏，那是恶龙镇压了许多年的邪祟。

邪祟企图同化恶龙，但是小道士拉了恶龙一把。

只是最后，恶龙心中独占他的念头也无限膨胀，难以收拾。

这是他永远无法镇压的一种邪念。

王座上铺了软垫，小道士还是被腰酸背疼的。

*

又过了几年，某日夜里，山脚下很是吵闹。

小道士披起衣裳，跑出去看。只看见火光冲天，小镇居民举着火把，聚在山脚下。

他跑回去，问恶龙道：“你是不是又向别人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恶龙没有，恶龙委屈。

小道士收拾自己的小竹篓，只想带走自己带来的东西：“看来大家是要来赶走你了，我们走吧，换一个地方，不如去我家吧。”

他忽然想起，恶龙困守洞穴，没办法离开。

小道士便放下小竹篓：“那我留下来陪你吧。”

小镇居民不敢上山，只在山脚下开始点火，火势蔓延上来，浓烟呛得小道士直咳嗽。

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恶龙挣脱锁链，用尖牙咬着小道士的衣领，一爪子捏着他的拂尘与木剑，一爪子提着他的小竹篓，带他离开这里。

原本恶龙在这里镇守邪祟，常年与妖邪相处，所以养成这样的阴鸷性子。

是小道士救他出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枝叶，照在他的面上。

小道士在树下坐起来，身边围着小麻雀、小狐狸、小鸡小鸭还有小狗。

他想起恶龙，拂袖吓唬它们：“一开始不是把我丢下了吗？现在又回来？”

他一拂袖，就感觉手臂上缠着一个东西。

一条小龙。

恶龙因为邪祟而生，如今妖邪都趁着大火跑出来了，他也没有了存在的理由，所以变成了一条小龙。

小龙长着坚硬的鳞片，但是用柔软的腹部缠着他。

小道士背起小竹篓，摸摸睡在衣袖里的小龙：“走吧。”小龙顺着他的衣袖溜进去，小道士按不住他：“你不要乱动，啊……”

小龙缠在他身上，把他圈得紧紧的，对跟在小道士身后的什么小麻雀吼了一声，把它们都赶跑。

于是小道士带着一条龙，继续游历四方。小道士拿着木剑，帮恶龙把逃走的邪祟都抓回来。

小道士到底道行尚浅，从前能够镇压恶龙，不过是仗着恶龙喜欢他。而如今，恶龙待在他身边，连化形都很不容易。

某日小道士用符纸与木剑镇压了洞穴里的一个怨灵，带着小龙出来，蹲在溪边洗手洗脸。

他原本以为自己身上的血迹不是他自己的，后来才发现，怎么好像鲜血越洗越多了。

小道士把恶龙放在山石上：“你在这里等我。”

他拄着木剑，绕到后边去。

从此恶龙再找不到他。

小道士或许化作了满天星光，替恶龙镇压妖邪。

只是恶龙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一开始是为了小镇居民才来找他，后来也是为了镇压妖邪，才和他一起上路。

而且他还总是嫌弃恶龙给他预备的位子咯屁股。

沧海桑田轮转，山石化作飞沫，恶龙卧在原地等他回来，临死前也想不明白。

记住他，亲口问问他。

*

太微观，无垢山。

萧贽推着轮椅上前，于山路尽头，看见一个小道士在山石上打坐，衣摆上还落着麻雀。

好像从前一般，很是熟悉。

萧贽丢了个石子过去，想要把他手边的麻雀赶走。

*

后来许观尘闲来无事，往他身上贴符纸：“镇压恶龙。”

萧贽笑了笑，把他抱起来，丢到龙椅上，双臂撑着，把他堵在龙椅上。

许观尘往边上挪了挪，想要站起来，又怕萧贽不高兴，轻声解释道：“咯得疼。”

萧贽抢走他的拂尘，把他抱起来。

倘不是恶龙心甘情愿，他怎么能镇压恶龙？

只是有些念头，是恶龙自己也压不住的。

许观尘挪了挪位子：“好像还是硌得慌。”

萧贽抱着他，往前靠了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