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布料包裹也能看出遍布手臂的强健肌肉,而他的眼睛,那是双让人见之不能忘的眼睛,充满了跃动的生命力,瞳孔黑得惊人,也亮得惊人。
聂壹说:“这位是飞将军,李广。”
李广的官位是骁骑将军,但他更喜欢匈奴人送他的称呼,对一名战功赫赫的将领来说,敌人因恐惧而送他们的封号才是最高等的勋章。
郁夫的眼神都变了,他看向李广的眼神中带着异样的灼热与憧憬,语调更是恭敬的:“久仰将军大名,还快请进来。”
李广进屋后,发现房间中一人也无,只有他们仨,不由发问说:“敢问制造马鞍与神臂弩的高人怎不在此?”他还以为江观潮会是郁夫的座上宾。
郁夫说:“将军找他有事?他住在城中北角,不若我喊他前来?”
“不必不必,光看先生做出的几物,就知他是有大才之人,对有才学之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未免很不尊重,我等来前陛下嘱咐,要以国士待之,我既然想问先生对马邑之围有何看法,自然要躬身上门,方才显诚心。”
李广是真心仰慕江观潮,他愿意花上几天的时间听听他对匈奴人的看法,再检验他们的战争布局有什么错漏。
他对战争十分熟悉,热爱武器,有限的贫瘠的想象力能够幻想马鞍与神臂弩在战场上大放光彩的模样,算是爱屋及乌,在他心中江观潮已不仅仅是匠人,而是战略家,是谋士。
这年头诸葛孔明还没有出生,倘若有武侯一样智近似妖的人物,他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比喻对象。
可惜的是,被安排出征的将军中只有李广一人真正看得起江观潮,公孙贺他们或许抱有相同的想法,但年龄与资历让他们不能随意脱离队伍行动,而王恢和韩安国,对江观潮是有点不屑的。
郁夫很同意李广的说法,所以他说:“就由我带您去吧。”
聂壹说:“我也要去。”
走在路上,郁夫开始给李广打预防针,聂壹对江观潮的描述十分有限。在京城时他和李广没有见面,而行军路上他紧紧绷着一根弦,无话可说。
郁夫先问:“您对先生有甚知晓不?”达者为先,早在春秋战国时代,人们就将“先生”作为对有知识人的尊称。
李广说:“没有。”他感叹,“先生博闻强识,又很有研究成果,怕是位学富五车的老者?”他想过无数遍江观潮的模样,都是拖着长长胡子的老头,可能他是个和善的,心怀天下的智者,也有可能是鬼谷子一样隐居不出的古怪老头。无论怎么想象,两个元素是不变的,一个是“老”,还有就是充满了智慧。
郁夫:我就知道。
“先生的模样与将军所想略有出入。”
”他是难得一见的鬼才,深邃精巧的思维、恢弘诡奇的想象都不是那年龄应有的。”
李广听了却没有太当回事,不过是把脑子里的形象从老头修正成了四十岁的壮年人,还点头对郁夫说:“我知,谢县令提点。”
几人走路迈步都很大,一刻钟的路程硬生生给缩短成了十来分钟,紧随其后的将士有的个不高,一路小跑才赶上。冷峻的风打在李广的脸上,他也不觉得冷,走得更快了。
江观潮的房屋,或者说他所霸占的街道十分特别:墙莫约也是黄土胚做的,却因过分的高大而展现出山峦似的厚重,没人能看见院子里是什么样,却不妨碍李广想象曾经在这里诞生的一切成就。
郁夫先进门,其他人还站在墙角处,他们的角度只能看见向后倾斜的门扉,而看不见门里面的人。又过了一会儿,郁夫出来,对李广说:“江郎愿意见将军。”
李广激动地加快脚步,随后他看见了一张过分年轻的脸。
……
李广手捧大麦茶,唏嘘非常:“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我虽听说,也以此激励家中的小子,却不是很相信,今日见到江郎,才知甚叫英雄出少年。”
江观潮听着很心虚,因为他实在不是发明者,刚才已经跟李广解释了很多遍,对方却一脸“我不管你就是高人”的模样,他都没办法再反驳。
哎,这可是李广啊,出现在小学语文课本上,射了一支箭没入石头的李广,就连当年背过的卢纶的诗句他都记得。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李广说:“我乃一介武夫,至多不过读过些兵书,弯弯绕绕的东西是不大懂的。”在说到弯弯绕绕时,他的嘴角下意识地往下撇,莫越是想到些不大喜欢的人、不大喜欢的事。
“我想万物之理怕都是相通的,江郎能拿出马鞍等物,对战局定也有研究,听闻马邑之谋中也有江郎的手笔,”他顿说,“陛下言马邑之布置能通高人讲解一二,有甚不明晰的也可问问。”
“等等?”江观潮惊讶极了,“你说,你说陛下……”
李广了然:“陛下信赖江郎,尔何不直接进京,定能受到重用。”
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想受到重用,江观潮的眼睛骨碌一转,而且汉武帝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