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沈述,急切地唤了几声:“殿下,殿下……”
可是沈述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此时的沈述就仿佛一个静默的黑影,再也没有任何事会波动他的心了。
沈述浑浑噩噩地走着,他不知道自己会走向哪里,他也不在意自己最终会去向何处。
他来到枉死城后,神情皆无喜无怒,只有今天知道叶穗已经死了的消息,他的眸底才染上了情绪。
沈述的视线忽然一顿,他想到叶穗和自己都是枉死之人,那么她应该也会来到枉死城。
沈述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从那天开始,枉死城城门大开,阴兵带新的枉死之人来这里的时候,沈述都会关注他们,他想看看那人是不是叶穗。
沈述就这么一天天来到城门口,他来的次数多了,其他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从不在意任何事物,孤僻至极的人,竟然会开始关心别的人,真是太奇怪了。
有人忍不住去问他:“你经常坐在这里,是在等谁?”
沈述的视线落在城门上,他的神情温柔,声音温和至极:“我在等我的妻子。”
这一天,城门再次开了,沈述认真地看了过去,来的人不是叶穗,他有些失望。
沈述看见来的枉死之人不是叶穗后,他就会转身离开,去枉死城的其他地方去寻找叶穗。
叶穗要么是还没来,要么就是魂魄已经在此了。他一天天重复着这样的行为,日日如此。
沈述的背影沉默又执着,仿佛一把孤单冷冽的剑。剑未出鞘,人已变得苍凉。
一天天过去了,枉死城里不见日月,黑夜光明不辨,沈述和叶穗已经不知道他们找了对方多久了。
可是,他们始终没有见到对方,始终在一步步错过。
枉死城那么大,他们相遇的机会那么少,可是彼此还是没有放弃寻找对方。
这样漫长又无望的日子,他们就这么一天天熬了下去,带着会见到对方的期盼,带着会重逢的希望。
枉死城有一个定律,凡是即将要投胎的人,他们会一点点忘却关于人间的记忆。越临近投胎,记忆消散得越快。
叶穗奇怪,最近这段时间她的意识有些混混沌沌的,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消失。
投胎倒数三十天。
叶穗看到了自己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她和那个男人看上去很亲密。叶穗明明看见了男人的脸,她却想不起他叫什么了。
投胎倒数第十天。
叶穗看到了自己穿着嫁衣,披着红盖头坐在那里,桌上龙凤烛悠悠地燃着,有一个男人长身而立,站在她的面前。
他身子前倾,手缓慢地触向她,似乎打算掀起她的喜帕。下一秒,画面尽数消失。
叶穗诧异万分,这个男人是谁?她和这个男人是夫妻吗?那为什么她竟他的脸都看不清了?
叶穗十分不解。
投胎倒数第二天,叶穗看见了漫天扬起的火光,火势那么大,吞噬了宫殿,也吞噬了她的身影。
临死前,叶穗神情悲痛,带着思念,又带着遗憾,她唤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大火就覆盖了上来。
叶穗猛地睁开眼,记忆全数消失,而她此时身在枉死城,孤零零一人。
叶穗望了望周围,神情木然,她的脑袋里空空荡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哭了。
这一天,城门开,阴兵来,投胎时机已到。阴兵将会带一男一女去投胎,沈述和叶穗。
叶穗和沈述站在那里,他们四目相接。他们找寻了对方这么久,终于见到了彼此,可是,他们却不认识对方了。
叶穗虽然没有了记忆,但她一看见沈述,就呆在了那里。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细细密密的疼痛蔓延全身。
叶穗眨了眨眼,眼泪落了下来。
她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看不清了,可她却觉得,最难过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
沈述看见叶穗,也怔在了原地,眼底浮上了泪意。他感觉自己的心生生地疼,好像裂了一条缝一样,那条裂缝无法弥补。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浮现了一个想法,他们认识吗?
下一秒,沈述和叶穗几乎同时开口,他们声音极轻,问了相同的一句话:“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怔住。
叶穗心想,如果她不认识他,如果他们之间没有牵连的话,为什么她看见他的第一眼就那么想哭,那么悲伤呢?
沈述沉默地想,他和眼前的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一哭,他就这么难受,他忍不住想要上前抱住她,安慰她。
可是,这个答案没有人能回答他们。
见面不相识,相爱难相逢,仿若他们这缥缈又孤寂的一生,遗憾重重。
沈述和叶穗都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们望着对方,拼命想在记忆里找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