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让推门，“臻臻我进来了。”

里头光线一片昏暗，窗帘没有拉开。

人还在床上。

顾清让蹲在苏臻床边，看着她一半陷在被子里粉扑扑的睡颜，手指拨开苏臻的头发。

男人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小孩儿，“上课要迟到了臻臻。”

床上的少女没有睁眼，殷红的小嘴蠕动了一下，慢慢翻身朝向了背对着男人的那一面。

顾清让嘴角轻轻扬起。

床的一边凹下去，少女自动滚到了凹下去的那一边。

男人一手撑着头，一手抱着少女，“起床了臻臻。”

今天的苏臻似乎格外喜欢赖床，哼哼唧唧地钻到顾清让的怀里，很快就赖着不动了。

男人的嘴唇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苏臻的额头。

“你不要睁眼，我帮你穿衣服好不好？”

“嗯……”

往常顾清让这么说，苏臻肯定要睁眼了。

让顾清让给她穿衣服，不就意味着……

少女的被窝里伸出来两只纤细的手臂，缠住了男人的脖子，把男人更加揽近自己。

小脸在顾清让胸前的衬衫上蹭来蹭去。

像一只半睡半醒就急着向主人撒娇的小奶猫。

“真的，臻臻？我给你穿？待会儿不许反悔。”

男人含着温情的吻再一次落下，扳起苏臻的脸吻在她的唇上。

不似刚才的蜻蜓点水，顾清让感受到了苏臻唇齿间不正常的滚烫。

苏臻还在往他的怀里挤。

顾清让勉强拉开苏臻，打开了等。

少女的脸色格外殷红，透着一股不同往日的风情，既脆弱，又勾人。

顾清让却没心情欣赏这美景了。

“臻臻，臻臻醒醒。”

男人轻轻拍拍苏臻的脸蛋。

依旧没有睁眼。

顾宅很大，除了居住区和花园，为了方便主人们看病，设有一家小型的私人医院，医生护士齐备。

医疗设备都是国内最先进的。

等苏臻幽幽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顾清让坐在她的床边看书，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

苏臻平日里很乖顺，脾气很好。

但不包括生病的时候。

苏臻很小的时候父母过世，每年她都会发烧一次，就好像身体里有这个定时程序一样。

平时她可以告诉自己，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不一样的，她的生活就是要自强独立。

可是生病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似乎心底压抑的所有渴望都随着病情的爆发而喷发，特别渴望关心和爱护。

可是亲戚家的长辈们对苏臻再好，也是有自己的小孩的，隔着一层，苏臻只能尽力表现出自己的懂事。

然后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偷偷地哭。

只有在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

病房的采光很好，顾清让背对着窗户坐着，他整个人的轮廓似乎都在散发着淡淡的却不可忽视的光亮。

顾清让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

他抬头，苏臻醒了，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顾清让放下书，两手握着苏臻的手，“臻臻醒了，饿不饿？”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好不好？”

苏臻委屈巴巴地摇头，一夜下来声音嘶哑，“你别走……”

“我不走，叫人送过来好不好？”

“你陪着我。”

女孩子情绪莫名伤心的时候是不能哄的，越哄越觉得委屈，眼泪更加止不住。

苏臻的眼泪随着眼睛开闭合而掉落，音调听着尤其委屈，“我生病了。”

“我知道的，生病了。”男人极有耐心地附和，“头疼不疼了？”

“你要陪着我。”

“我陪着你。”

听着顾清然清润的嗓音，苏臻慢慢又睡过去了。

但睡得不踏实，没多久又醒了过来。

顾清让人不在。

换平日里的苏臻，人不在就不在咯，她睡她的。

但现在似乎换了一套感知系统。

特别的敏感易委屈。

顾清让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床上已经坐起来了的苏臻，小手抹着眼泪控诉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一个抛弃了她的负心汉。

“臻臻。”

顾清让出去接了个电话，也就几分钟的事情，苏臻醒了。

“你不陪我……你说好要陪我的！”

男人清俊的脸庞上浮现出无奈，“对不起臻臻，我把手机关掉。”

苏臻把顾清让的手机拿过来，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大概觉得这下没人能把顾清让带走了，满意地又睡过去了。

顾清让无奈又觉得有趣，苏臻这么娇气的一面，倒是从来没见过的。

平日里的苏臻，遇事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