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雨并没有变小，依旧在电闪雷鸣之中瓢泼直响。

我与路雪枫在天黑之前已然赶到了银湖山顶，在洛清源的引荐下，我们得到了方丈许可——允许在这里留宿到月圆之夜过后。

至于为什么留宿，大概原因是路雪枫之前那句隐隐听清楚的话的缘故。

——量她怨气冲天。

月圆之夜阴气最盛，如果在这里作为灰影的学姐要对付我，即便是力不从心，也不知道会不会殃及这里的僧侣？佛家清净地没错，可现在社会开化，又有几个佛家会真正的有佛的神识？

依照他的意思，到底是让我在这里避难呢？还是让我在这里迎击呢？

我还是主动找方丈好好谈论一下这件事为妙。

……

在小和尚引路下，我顺利的来到了方丈所在的小禅房。在油纸伞收拢的雨帘中，它独自在幽深松林里。纸窗微皱中透出略带湿润的微光，一个人影在投在我脚下的光上微微颤动。

周围倒没有什么阿弥陀佛之类的声音，当真是一切都显得静的出奇。可这种安静却总让我隐隐的感觉到有些奇怪。

其实，从刚才开始总觉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总觉得周围的东西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到底是哪儿不对劲，我有一时间觉察不出来？

禅房的门被顺利打开，几排实木书架上陈旧的藤黄佛经摆在了我眼前。左边窗下是一盏铜架油灯立在角落，灯上灯心草制的灯芯此时正安静的灯油里燃烧着。

些微的蜡烛炸响声随之作响。

‘灯心草不爆油花，怎么会有声音？’寻声向发声处看去。这才发现，身侧是一个在北角的实用炕台，一只纸笼的蜡烛台下是一盏文墨与一只金钵，它们都静静的摆在老方丈的身边。

见到我，坐在炕上的老方丈并不意外。只看他长眉微微一皱，睁开他苍老的眼睛，嘴下斑白的胡须轻轻一扬，苍老的咳嗽声带着微微有些许嘶哑的声线，不紧不慢的说道：“老衲看着小姐，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方丈前辈想怎么叫都可以。晚辈来此不过是向与前辈商谈一件事情。”既然不是讲禅论道，对付那个灰影的事情还是不要耽误比较好。直接开门见山，便是当下最好的策略。

只是不知道，如果说起当初那句整个圳州封印险些易主的话，他到现在会不会还是对我很有敌意。

话音刚落，老方丈便淡淡的笑了起来，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我，只是摸索着桌沿，拿过茶壶给桌案旁边另一只杯子倒上了一碗清茶，随即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心无味着，谓坐禅之人，欲修禅定，以慧根迟钝，及少方便，不得寂静之乐，故于胜定无所乐着。”

可刚一坐稳，还没等我开口，老方丈便一句话把我要说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

‘这是啥意思！你是要坐禅啊！我很急你知不知道啊！’听完他的话，瞬间我便有了一种狗急跳墙的紧迫感。这简直就是……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安！我躁！

一顿压抑让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毕竟参禅勿扰，尊老爱幼。我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拿过旁边的茶杯。

只能再等等了。

“老衲记得小姐的力量非常。只是今天小姐来到这里，身后便跟了一股凝聚不散的气。佛门清净，怨气到了这里自然该退避三舍，然而它并没有。”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耳边清脆的金钵啪的一声轻响，一束明显的不协调音伴随着老方丈的话余音不绝。

这是怎么回事？金钵的声音怎么总有一种漏风的感觉？

难道说……

我有些不敢往深处猜测的试探般的看向老方丈问道：“前辈……”

他说一股怨气跟着我，该不会就是这个？这能够震碎金钵的力量？

佛家金钵可谓是无上至宝，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轻易碎裂。难道学姐化身的灰影，真的聚集了那么强大的力量？那这银湖山顶岂不是难免血光之灾？

“魔归魔，道归道。小姐本不是两道中人，何必要掺合这两道中事？静观其变，岂不快哉？”老方丈似乎察觉出我有些自乱阵脚，他淡淡的口吻透不出喜怒，却大有一种让我不用干涉的味道。

就好像他当时忌惮我易主圳州封印的时候一样，圳州出现怨念之树时，他们尚且袖手旁观，非给要到当初的圳州封印受到影响，他们才出手。这样干脆的将等级划得如此清楚，真的是有容乃大的佛门吗？

‘我既不是魔、也不是道，我就是我，就是不一样的烟火！行不行！’手中的茶杯用力往桌沿一放，我气不打一处来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先前还以为他很通情达理，没想到这话一出居然有一种非我族人，其心必异的架势。同样是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老方丈被我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