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狼狈不堪。
裴景神色冷淡,笑了下,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诛剑本就不属于你。”
伸出手,斩断了季无忧的手。
季无忧视线放空,已经不去想,为什么裴景能够杀他。疼痛一丝一丝蔓延。
耳边呼呼雪声,卷起如大河汤汤的记忆。
也是问天峰,也是这场雪,可是身份倒转,狼狈的人成了他。
“我甚至不需要废你的修为,你本就是废人,甚至,你本就不是人。”
裴景的剑直穿魔骨头颅的眉心。
他断其灵根。声音淡漠。
“你生而在地狱,不需要送你下去。”
他毁其丹田。
“我想粉碎你的骄傲,但好像,你这辈子都是那么愚蠢卑微。”
说到这,裴景笑出声。
这世间能够凿开天魔之骨的,也就只有诛剑了。
裴景想起了他的最后一句话,说:“世上再无裴御之,只有我?”
“季无忧,你有多可悲。”
血池养育万年的魔骨,分析崩离。
“啊啊啊啊啊——!”一声绝望彻天地的喊叫过后,季无忧眼眸骤然僵硬,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也如蝼蚁一样,蜷缩在地,黑色的雾气慢慢散开,咔的声音,那么轻,却是魔骨碎裂,成灰,
他的脑海,一根线也轻微断了。
剔骨后,就是凡人。
身形变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季无忧穿着褐色的沾满血的衣衫,视线在极度痛苦之后,生出迷茫的情绪来。雪花落在身上,很疼,像是大滴的雨。
雨啊......
迎辉峰。
记忆里传来少年清朗带笑的声音。清而淡的香,艳艳亭亭的夹竹桃。方寸之内,雪光月色不及他眉眼,那个少年朝他伸出手,语气含笑:“季无忧?”
前世......今生。
一样的雨,暮雨纷纷的时节,“我可以跟你一战吗?”是稚子时期的自己怯弱开口。站在高台上万众瞩目的少年眉眼洒脱一笑,“不行啊,我太厉害了,欺负你就不好玩了。你跟我的手下败将继续比赛吧。”
他僵硬地抬头,试图看清风雪中那人的眉眼,曾经,他那么向往的人。恨变得无所谓,嫉妒也成空。他想起了天堑峰那备受谩骂的一百年,他也曾.......想成为裴御之的骄傲啊。
手指苍白冰冷,不可曲伸,惶恐又无助,像是当年,他又冷又饿,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而这次是真真实实要死了,那个救了他两次的人在面前,再也不会,朝他伸出手。
裴景越过他。
往前走的时候,却被问天试绊住了脚。
看着上面的名字,曾经的尊荣,现在唯剩心中空空茫茫。裴景轻声说:“我给你报仇了,不过好像你上一世就报了仇,但没关系,我现在也解气了。”
他往前走一步,走出变换的空间。
虚涵道人站在雪地前,想说什么!
忽然天边,一声清响——像惊雷穿万壑,紧接着,一道耀眼的金光,漫照天地!
“天梯——”虚涵道人瞪大眼,然后大喜,“天梯成了!天梯成了!”
裴景收剑,静静仰头,看着天尽头,那辉煌威严的大道,穿天地,引万生。
光太强,把其余色彩都吸收,于是什么都是刺眼的白。
天梯的光照在少年的脸上,照他意气如锋芒。
黑发猎猎,裴景许久,眯了下眼,轻声说:“楚君誉,等我.....”
*
天梯之上是什么,裴景想过无数次,可能是另一个世界,可能是一片黑暗。但是当他真正一步一步,踩着岩石往上后,看到的是一片光。说是星河,却也不是星河。苍青色的灯光,延伸九霄,照耀一地碎玉流光,往尽头苍青色的王座上。空寂无声,仿佛空间只剩下他和尽头的那个人。那个坐在王座上,如今一点一点站起来的,拥有暗银双眸的女人。初见时那种盈盈风华已经不剩,她虚假的温柔悲悯,现在化为凝固唇角,冰冷狰狞的笑。
纯白的衣裙散在虚无中,她看到裴景的那一刻,就不再坐着。魔骨粉碎的那一刻,她也受千刀万剐的痛——眼前的人!就是眼前的人!毁了她所有的计划,几次三番践踏她的尊严!
“裴御之,你真的该死。”
她语气古怪又低沉。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轻声说:“你以为你赢了我吗?”
笑声从喉咙里溢出,话语斩冰碎玉,“做、梦!”
“粉碎魔骨,我可以再创。这个世界归我掌控,时间可以再次溯洄,但是下一次轮回你就再也不是我对手了!”
裴景只是冷漠开口:“楚君誉呢?”
天道一直在等他的这一个问题,报复的快感从心底涌起,红唇勾起:“他啊,终于变成了一个废人,被我抹杀在这天地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