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霖隔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头,瞪了他一眼:“不是我哥送我的。”
兰伯特:“?”
贝霖轻轻吸了口气:“……不要了,给我那把刀,手熟。”
兰伯特也没多想,摸出那把短刀递过去。贝霖本来想装腿瘸,被那个浅浅的吻一搅,心神全乱了,忘了之前都在想什么,抿唇思考了会儿:“我们出去找活水吧。”
这段时间,防止贝霖出现意外,兰伯特都不会走得太远。
两人一直是喝被抓来的动物的血,补充需要的水分。
这次两个人一起行动,走远了些,果然找到了活水。
水源附近还有山洞,兰伯特照旧,把里面的倒霉鬼赶出来,占了地方,可惜里面的野兽长得太丑,看起来不太像能吃的,躲过了一劫。
贝霖把兰伯特赶进山洞里,咬着牙打着冷战洗了个澡,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除了晚上时回到山洞,其他时间都在山上寻找有用的讯息,可惜搜寻了许久,贝霖不得不放弃找到智慧生物的想法。
酸雨每三天会降一次,且越来越大,山上的土质松软,兰伯特和贝霖都想到一个可能——说不定会引发泥石流或者山体坍塌。
这在文明世界已经不是问题,但放在这儿就是大问题了。
兰伯特估计了一下,这个山洞可能再过两天就会坍塌了。
可惜两人对这个星球的认识还不够,当晚天色彻底黑下来时,居然突然下起了暴雨。
兰伯特下意识地要抱着贝霖溜,见贝霖灵活地跑起来,才想起她的腿已经好了,摸了摸鼻子,居然有点遗憾。
两人一前一后,飞快离开了那个山洞,贝霖的视力超群,在黑暗中依旧能勉强看清四周,带着兰伯特快速穿行,背影纤瘦,却敏捷利落。
兰伯特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笑起来。
下一刻,他看到贝霖的身影一晃,跌了下去。
他想也没想,伸手想捞,却被一股巨力也带了过去。那是一处断崖,摔下去时,兰伯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死死护在怀里。
四周哗啦啦的嘈杂极了,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贝霖尖叫着叫了一声“兰伯特”,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刮蹭擦伤似乎遍布满了身体,最终停下来时,兰伯特感觉自己背上似乎被什么豁开了一条大口,在大雨中,血腥味都没能散去。
他疼得倒抽了口气,气若游丝:“小姑娘……什么仇什么怨呢,非要把我拽下来……”
贝霖的嗅觉比他敏锐,嗅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打了个激灵,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兰伯特已经陷入了半昏迷,搂着她的腰的手居然还牢牢的。
贝霖差点哭出来,她很多年没哭过了,低头看了眼拽自己下来的东西。
是一条会动的藤蔓。
她冷静地抬起短刀,手起刀落,藤蔓断开,兰伯特手上也有一条,她迅速切断,藤蔓还在地上疯狂挣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崖下的环境看不太清,但一直淋着雨显然会加重兰伯特的伤,贝霖抱起他,飞快离开雨幕,顺利地找到了避雨的地方。
身后似乎还有什么跟着,她回头一看,是那条藤蔓。
贝霖面无表情地抬了抬刀。
藤蔓仿佛有智慧般,感觉到威胁,立刻缩回了雨幕中。
贝霖这才检查了一下兰伯特的伤,手稳稳的,不带一丝颤抖,从小包里取出外敷的伤药,倒了一些在兰伯特受伤最严重的背上。
滚下来时被一块尖锐突出的石块横拉出一道长长的、深深的伤口,几乎可以看到里面的血肉和骨头。
她飞快地处理了一下伤口,让兰伯特趴靠在自己怀里,手终于微微颤了一下,却坚定地伸到了兰伯特鼻子下,感受到微弱的呼吸,紧绷的后背才终于松下来一些。
血腥味似乎吸引来不少东西,贝霖抱着兰伯特,手持短刀,冷冷地与雨幕中那些东西对视。
这个夜晚无比的难熬。
她不知道兰伯特是否能熬下去。
但是她想问问兰伯特,为什么要保护她。
明明知道她的自愈能力,摔下来受伤不会影响到什么,当时他只需要后退几步,就不会有事的,不是吗。
兰伯特的自愈能力显然比贝霖要弱得多,糟糕的不止是伤口,还有感染发炎后引来的高烧。
他不知道自己昏沉了多久,但贝霖似乎一直守在他身边,淡淡的幽香让他很安心地继续睡去,偶尔会听到贝霖在他耳边叫他,有时候是单纯地叫他的名字,有时候是幼稚的威胁,比如“兰伯特,你再不睁眼,我就把你的耳朵割下来”。
兰伯特微微笑了笑,直觉告诉他贝霖不仅不会那么做,反而会在有什么东西想吃掉他时,拼命保护他。
那是兰伯特充满杀戮的生涯里,唯一一次安心地躺在敌人身边的日子。
真是奇怪,明明他们应该拼命杀掉对方,却在那颗星球上,成为彼此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