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的车是辆进口的商务车,高晟材坐在后座的儿童椅上,末排是作家,跟拍的VJ扛着摄像机上了副驾驶。
显然掌控方向盘的是高行周。
作为一个刚成年就考出驾照,却没真枪实弹上过几回路的人,心里有点小紧张,别提要跟高晟材聊聊天了。
“哥哥。”车子刚出车库,高晟材就歪斜着身子唤他。
临近转弯口,高行周缓缓踩下刹车减慢车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哥哥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我们先去剪头发。”
听说要去理发,高晟材的瞳孔不安地来回晃动几下,身子往角落躲,整个人缩进儿童座椅撇撇嘴:“晟材不想去。”
“为什么?你怕了?”
高行周无意识的挑衅触动了小孩子敏感的自尊心,高晟材坐直身子,张圆了嘴严肃道:“不是的,晟材最勇敢了。”
一口嫩牙可能是还没换牙的缘故,牙缝略稀,说“不是”时两颊的婴儿肥鼓了出来。
“哦。”冷漠。
车子继续慢吞吞地驶向一家专门接待儿童的理发店。
高·还是个孩子·晟·闷闷不乐·材并未屈服在苍蝇哥哥的冷漠之下,他很快振作起来:“哥哥我们等会儿吃草莓味冰激凌么?”说完他以手掩口悄咪咪加了一句,“不跟爸爸讲。”
草莓味冰激凌。
死鱼眼亮了丝微光,唾液分泌增加,喉结上下动了动,高行周好说话的允诺道:“室内游乐场有的话给你买。”
不但要到了冰激凌,还得到了要去游乐园玩的喜讯,高晟材兴奋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
高志容没有指定店铺,高行周就找了家距离室内游乐场近、评价高的儿童美容院。
到坐上软皮座椅、戴上pororo围布为止都很顺利,没想到理发师拿起剪刀刚要碰上他的头发时,他“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哥哥!晟材不要剪头发!”他不停扭动着身子想从理发师的手下挣脱。
担心伤到他,又怕彻底放手后他会从座位上摔下来,女性理发师收回剪刀虚扶着他。到底是有丰富经验的,知道小孩子怕什么,她摊开双手,安慰道:“晟材你看,姨母手里什么都没有。”
小孩子的性格各有千秋,有的小朋友会将信将疑地停止哭闹,有的小朋友只会更加伤心。
正如此刻的高晟材。
他完全听不进理发师的话,泪眼婆娑地朝高行周张开双臂,“哥哥”“哥哥”地叫着。
高行周被他叫得心尖发颤,可他将近两年碰到的岁数最大的孩子,是新加入YG的金宗燮,那也有十来岁,懂得“男生不能轻易掉金豆子”的年纪。
他是真的不会哄小孩。
“晟材别哭了,剪完头发我们就能去吃冰激凌了。”高行周摸摸他的卷毛,硬梆梆地劝道。
剪,完,头,发。
高晟材听完哭得更凶,现在的他哪里还能想到草莓冰激凌和游乐场,满心满眼都是可怕的银色剪刀。
高晟材的哭声像是多米诺骨牌中推倒第一张牌的手指,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一室来理发的小孩子接二连三的落起眼泪来。
有父母在旁细声细语的安慰,衬得高晟材愈发孤苦伶仃。
旁边的家长心疼地催促高行周把孩子抱起来哄哄。
不会抱又无法放任高晟材扯着嗓子哭,高行周像听从指令的机器人一般,学着其他家长的样子,右手揽住高晟材的腰。稍稍使力,单手把他从座位上拎出,移到自己胸口的位置。
不用高行周解锁抱小孩的正确姿势,高晟材自觉扒住苍蝇哥哥的脖子,抽噎着向上挪动身体,屁股在高行周的小臂上找到属于它的位置。
小小软软的身子几乎是朝高行周扑过来的,小孩身上未褪的奶味浅浅淡淡地萦绕在鼻尖,他用力搂着高行周,伤心的不能自已:“哥哥,我…我们回…回去吧。”
拖住他的屁股,高行周用力往上颠了颠他下滑的身子。高晟材哭声变小,高行周便没有先前的慌乱了,他移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看了看小孩子脸上并不多的泪痕,毒舌道:“晟材不是说自己最勇敢了吗?”
“不是的,晟材是胆小鬼。”高晟材带着哭腔反驳。他抱住高行周,脸趴在宽肩上,眼泪鼻涕尽数抹在高行周的棕色T恤上,身子一抽一抽的,可怜死了。
能屈能伸的晟材,不吃眼前亏的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