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槐就站在马路对面的树下, 看着姜檀和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有说有笑地走下楼。

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手里提着的纸袋渐渐捏紧。

他来之前, 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姜檀。他原以为在他们冷战的这段时间里, 她和自己一样过得不开心。

恰好是绿灯, 陆槐穿过人行道走了过去，他走得又急又快, 来往的行人都盯着他看, 除了姜檀。

终于, 在离她不到一米距离时, 姜檀抬起眼, 发现他了。

姜檀脚步一顿。她旁边西装革履的男人也跟着停了下来，许是察觉到陆槐脸上的表情太过敌意, 他侧过头问：“小姜, 这位是？”

陆槐没出声, 他也想知道姜檀是怎么在别人面前介绍自己的。

姜檀没看他，只是喉咙哽了哽，声音沙哑：“他……是我家教的学生。”

陆槐绷紧了脸。

“真是没想到啊，小姜你还当过家教老师，我家里的小侄女今年刚上初二, 小姜你要是有空，改天周末来我家——”男人伸手扶了扶镜框，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轻笑。

陆槐歪着头, 嘴角嘲讽的笑容还没散去, “我是她男朋友, 来接她下班。”

那男人脸色变了又变，眼神鄙夷地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摇了摇头：“小姜，那今天先这样吧，刚才谈的那件事，我们以后再聊。”

姜檀知道这算是婉拒了，心里凉了一截，面上仍笑着点头：“好，那吴总我们改天再联络。”

男人走了好一会，姜檀和陆槐还在原地站着，谁也没有先动，就像是大街上静止的两尊雕塑。

夜幕降临，夕阳的残影悬在天边一角，姜檀看着远处天空自由自在的飞鸟，想起姜桐昨天说的话，不知怎么，眼眶有点热。

一周的时间，还太短，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眼前的人。她只能逃避。

她抬脚往前走，还没走两步，右手就被人拽住。

“不解释解释？”陆槐声音隐忍，眼里蕴着风暴。

姜檀甩开他的手：“没什么好解释的。”

姜檀本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她太了解陆槐了，她太清楚怎么激怒他，让他失控。

果然，陆槐气得指节发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姜檀，你——”

“他是我们公司新拉的客户，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么说，会让我彻底失去一个客户。”姜檀背对着他，质问，“你是不是以为这两件事没有联系，我这个年纪了还和高中生搅和在一起，哪个客户会信任我的能力和人品，谁敢投资我的作品？”

语毕，连姜檀都佩服自己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一段话，只是心脏的位置开始隐隐作痛。

“所以我们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连在外人面前提到我们的关系都不行。”陆槐没想到姜檀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怒反笑，声音高了好几度，从钱包里掏出好几张卡，“你要多少钱，都给你够吗？你要多少，你说阿！我都给你！”

姜檀手里一下塞了五六张卡，刮得她的手生疼，陆槐的手还覆在她的手上，温度烫得吓人。

“这些钱都给你，以后不用再去对那些图谋不轨的男人陪笑了。”

“陪笑”这两个字着实让姜檀一阵心寒，她松手，那些卡全掉在地上。

她眼里难掩失望：“陆槐，你真的太幼稚了。”

“是，我幼稚，高考结束那天，你答应我要过来，我在学校门口等了你两个小时是幼稚，你一周不联系我，我天天在家里抱着手机等你的消息是幼稚，我拉下面子来找你，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是幼稚，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哽了哽，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出最后一句：”姜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这句话已经在他心里埋了一周了。他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挫败，迷茫，不甘。

姜檀极少看到陆槐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原是那么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脸上全然颓丧，眼神黯淡无光。

姜檀突然意识到当初答应和他在一起的决定，有多鲁莽和任性。

她答应过姜桐要尽快处理好和陆槐的关系。现在显然就是最好的时机，但话到了喉咙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红着眼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最近太忙了，没时间联系你。”

听到姜檀的话，陆槐心里绷紧的弦一下子松了，咧开嘴笑，立刻弯腰抱着她，乖巧得像姜檀在老家养的那只大黄狗：“姜檀，你知道的，我很没安全感，你已经一周没给我发过消息了，我原本以为等我考完试了，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但你突然对我这么冷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以为你讨厌我了，可是我明明没做错什么——”

姜檀靠在陆槐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声，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她想恳求上帝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不问过去，不计将来，就这一刻。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