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热讽道:“你们家里是没人了么,怎么不找个身体健全的来,眼睛都瞎了还出来折腾,别到时候说我们欺负残疾人。”
“妈!”
这回肖立是真的听不下去了,出声制止,而林闻笛的脚步一顿,和小学妹说了声“谢谢”后,没再回头,搀着吕琼往楼下走。
一路上的气氛并不好。
虽然吕琼看不见,但能够感受到林闻笛的情绪,更知道她这样匆忙离开的原因,下一秒果不其然听她说道:“妈,以后你再遇见这种事,先给我打电话好么?别再一个人出来了,万一被车子撞着了或者遇见坏人怎么办。”
吕琼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我这不是接到老师电话一时着急么,下次一定让你爸来。”
她被这话气笑,嘟囔着:“哪儿还有下次。”
看她情绪似乎好了点,吕琼又说道:“笛子,刚才那些话妈早就听习惯了,也相信你和肖立那孩子没什么,来学校就是想和你们老师说清楚,趁现在还不迟,咱再回去解释解释?”
说实话,林闻笛并不知道这件事会如何收尾,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可能让吕琼出面,只好临时想着理由,谁知这时班主任从后面追了上来,冲她使了个眼色,而后开口说话。
“林妈妈,你好,我是林闻笛的班主任,今天的事你别担心,你来之前学校已经调查清楚了,整件事和林闻笛没有关系,是对方家长搞错了,给你造成麻烦真是对不起。”
林闻笛一脸诧异,吕琼也被弄糊涂了。
见状,班主任又详细说明了一下事情缘由,最后再次向她道歉:“真的很不好意思,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就给你打电话,还让你白跑这一趟。”
“没事没事,老师您太客气了。”老师的话总是具有一定权威性,吕琼一听,没有任何怀疑,压在心上的石头落地,“只要弄清楚是误会就好,千万别冤枉了两个孩子。”
“对对对,绝对不能冤枉了孩子!”
班主任极其赞同这个观点,又和她说了两句后,本想帮着拦辆车,吕琼却说有车在等自己,于是他先离开了,给母女俩腾出说话的空间。
奇怪的是,林闻笛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出租车,便问道:“妈,那出租车司机是不是没等你了?”
“不是出租车,是辆黑色轿车。刚才出门正巧碰见梁先生,他看我着急,特意让人送我来。”
梁境生?
还没反应过来,她又听吕琼叮嘱道:“笛子,既然是误会,回头你也和肖立好好谈谈,别被影响了心情,知道么?”
一听这话,林闻笛也顾不上问梁境生的事了,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找到那辆轿车后,把她送上了车,而后低着头往学校走。
肖立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语气焦急,还有点喘,像是跑着过来的。
“笛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替我妈向你和阿姨道歉。”
林闻笛停下脚步,摇了摇头,语气尽量如常,回道:“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这是真心话。
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肖立为什么会疏远自己了,所以她没有怪他,也没有资格怪他,如果真要细究是谁的错,也许她才是需要为这件事负责的人。
是她天真地以为身正真的不怕影斜。
察觉到他好像还想说什么后,林闻笛没有给他机会,提前打断:“回去吧,晚自习快开始了。”
说完这话,她绕过肖立,继续往前走,打算再去找一下班主任,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却被告知不用再管这件事,交给他处理。
末了,班主任还破例道:“如果你需要时间调整心情,晚自习可以请假。”
林闻笛感激地笑了笑,反过来安慰道:“放心吧,您教出来的学生心理承受能力不会差。”
班主任露出欣慰的表情,鼓励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最后,她回到教室,正常上晚自习,正常放学回家,除了发呆多了点,其他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哦,还有忘带雨伞这件事。
当公交车快到站的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夜雨,林闻笛心想今天可真算是彻底体验了一下措手不及的滋味,见雨不大,索性决定淋着回家。
可刚一下车,双脚仿佛被针似的雨滴钉在了站台上。
夜晚浸泡在橙色的雨水中,周遭是飞驰而过的汽车,以及匆忙躲雨的人影,整个画面因此有了延时摄影的效果,而梁境生站在喧嚣而流俗的街道上,撑着一把宽大的黑色雨伞。
伞沿下的眼睛安静温润,好像这世间纷杂都与他无关,他只为一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