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时,穆蕴脸上的笑容还没散,他到书房找出一本药书,翻看着走向卧室。
大雨下了一日半,第二天过午淅淅沥沥地停了下来,厚厚的云层移开,明亮的阳光洒在湿润的地面上,帝京街道上很快有人活动起来,叫卖驱鼠药剪子等家庭日常使用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
顾明月在屋里都能听见外面雨过天晴后热闹的声音,她放下已看两遍的话本正要出门时,穆蕴抱着一个玻璃瓶从窗户口无声落下来。
“翩翩,我给你做的山楂红枣姜汁”,穆蕴把瓶子放到她手里,看向朝院子开的窗户,问道:“你今天就回家?”
“应该要回去的,我爹刚才去码头看有没有船了”,顾明月捧着透明的玻璃瓶,看看里面红得晶莹的液体,疑问道:“你做的?”
“正是”,穆蕴后背手,不太明显地挺直脊背点头,又提醒:“我特意做的浓了些,你喝时记得加水冲开。”接着握住她的手交代道:“回家后不要用刚打出来的井水,西瓜、梨…都不要吃。”
“嗯”,顾明月晃晃手中的玻璃瓶,顾左右而言他,“这个瓶子真漂亮。”
见她不好意思,穆蕴咳一声也不再多说,看着瓶子:“家里还有几个,你喜欢我都给你拿来。”
“不用”,顾明月说道,“你放着吧。”
穆蕴忍不住勾起唇角,“好,我给你放着”,再次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嗅着由她身上传来的甜腻的血腥味,他心情十分愉快。
正无言间,外面门响,顾氏问道:“有船没?”
“有”,顾攀说道,“没有咱们镇上的船,不过可以租一艘回去,在这里着实无聊”,又朝东屋喊道:“翩翩,快出来,咱们家去了。”
“马上来”,顾明月答应,看向穆蕴小声道:“我走了,外人那些话你不要听。”
“不听”,穆蕴点头,不舍地捏捏她的手,“晚上我去看你。”
顾明月想了片刻,说“好”,她也有些不想和他分开,然后不放心道:“暂时别惹康家的人”,担心穆蕴觉得自己没用,多余的她便没再说。
“翩翩?”顾氏说着朝东屋走来,“还睡呢,你爹已经叫来了马车,咱们走了。”
穆蕴飞快地在她唇边亲了下,闪身躲起来。
“就来”,顾明月将玻璃瓶放在手提包中,过去开门,“娘,外面的路能走吗…”
声音远离,穆蕴飞身而下,看看屋内,觉得翩翩不在,这里竟显得冷清许多,话本还在桌子上倒盖着,他走过去坐下翻看起来。
话本是素雪斋出的,讲一些从古流传下来的仙家神话,每张都配有色泽柔和的图画,而翩翩正看的一节说的是天有九重,一重居凡人,二重居小仙,三重是玉帝所在,四重是与天地共生的仙人,五重居圣…
穆蕴看完这节,好笑地摇摇头,怪不得他在梦里会跟她说什么九重天,应该是之前看过此话本儿。
平民们日常供奉的都是土地、观音、守护神者一类的神仙,九重天的说法在民间并不流传,恐又是哪个文人无聊之下的杜撰。
穆蕴放下书,听到外面响起锁门声,便飞身离开。
路面还很湿润,相隔不远就有积存一片的小水洼,豪华金漆的马车飞驰而过,溅起一片水渍,旁边的路人拍拍被溅湿的裤子,敢怒不敢言。
“老哥,遇见这种快车,你就停在一边让他们先过去”,顾攀掀开车帘,看看几乎擦着他们的马车快跑过去的金漆马车,对车夫道:“我们不着急,不和人争道。”
车夫回头笑道:“晓得了老爷,刚才我也是没来得及停车,那马车可是康府的,便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和他们家的人争道。”
…
马儿一阵嘶鸣,金漆马车在帝京第一楼前的广地上停下。
雨刚住时,第一楼的掌柜便派出七八个杂役拿着扫帚扫除门前积水,再经过明亮阳光的照耀,楼前此时已是干燥无比,宽敞的门两边还养着两缸紫荷,经过雨水冲洗,荷叶青翠荷花娇艳,正是一片好景。
“荷花开得如此好看,李兄,即兴赋诗一首如何?”两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正手持折扇站在第一楼门前赏荷,听到马儿嘶鸣,他们齐齐看过去,见从上踏出一只套着粉红绣花鞋的脚,忙转回身低头继续看荷。
笑话,挂着康府牌子的马车,先下来的是女人脚,马车又是如此张扬而来,里面很可能就是康小姐,他们是很好奇康小姐到底秃不秃,却更惜命,所以还是不盯着看为好。
康琪身着米色衮线广袖裙,在丫鬟的带领下,怒色冲冲疾步走进第一楼。
门口两人用余光看到康小姐脑后一头亮丽乌发,笑着耸耸肩,低声交谈道:“穆蕴被摘官帽封铺子,看来一点儿都不亏。康小姐的头发好好的,他不是造谣吗?”
“康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