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这一阵风比先前都要剧烈,是今晚遇到的第一阵剧风。
黄沙赤地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阵尤为强劲的风暴,较之平时的风力更胜十倍。
这样的风也并不是避无可避,只要匍匐下/身体,躲在略有点高度的沙丘之下,便能够躲过,虽然会被卷起的沙土掩盖,但之后再钻出来就行了。
宋樵哪里料到殷晋离会盲目地走到一处高地上,实打实的风口浪尖,首当其冲!
这个时候,他更要扣紧了殷晋离不撒手。只因殷晋离性情暴戾,为人却还算得上大方。
昨夜里二人一时不察,被疾风卷走,弄得遍体鳞伤,便是殷晋离大方地拿出自己所携带的药物与宋樵疗伤,白日里又“赏”了宋樵两瓶生津止渴的玉液琼浆,让他足以挺过曝晒和炙烤,避免成为一条人肉干。
呜——
转瞬之间,铺天盖地的沙尘袭到,殷晋离和宋樵二人也在同一时刻被呼啸的疾风卷起,饶是二人如何沉坠如钟,想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也逃不掉被随风卷起的命运,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托起,双脚顿时离地。
在这狂风面前,所有的抗争都显得那样无力,两个人像是被一根线扯着的风筝,身形飘摇地浮了起来。
刺啦——
一阵令人后背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传来,在无数沙尘剧烈冲击下,两人并不完整的衣袍被风沙一撕,霎时间碎成了条状,整个都成了一块破布。
两个加起来两百多斤的少年男子,跟一粒沙也没有半分区别的,夹杂在狂乱的风暴里被掀到了高空。
根本来不及令人做好心理准备的猝然升空,让殷晋离颠簸得想放声大吼,然而已经冲到嗓子眼的呐喊,还真就被他死死憋在了喉咙里,不曾漏出一丝声音。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张嘴也喊不痛快,甚至更可能这一嗓子之后再也喊不出来。
粗粝的沙子刮过皮肤,犹如刀割,瞬时便划出一道道血痕,然而宋樵却能感受得到,自烈风中,皮肤渗出的血珠瞬时便被风刮得干干净净,极度的寒冷更是让伤口的血迹瞬间凝结。
然而,这细长的伤口却没有愈合的可能,因为在血液凝结的下一瞬间,又有更加尖利的沙子划过来,拉开一道新的伤口。
宋樵头昏脑涨,殷晋离几欲崩溃。两个人却极有默契地将双手越拽越紧。
理智也罢,本能也罢。总之,殷晋离也在被刮上天的同一时刻,反手转向宋樵的手腕,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扣住,越捏越紧,以至于两人的手臂交缠在一起,难分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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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径云俱黑,松风夜生凉。
晚间行路,较之白日更多了几许清凉,而不知何处漏下的几许天光,又恰能与三人指示路线。
杨隽与顾九辛、静悄悄一路行来,但见山高林密,树影重重,耳中时有听见怪兽嚎叫悠悠虫鸣,然三人行进甚速,又距离地面很远,倒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随着前方山林的轮廓逐渐模糊,显现出一片坦途,几乎没有起伏的地平线轮廓,静悄悄高呼一声:“到了!”
声音里有几许雀跃。
黯淡的光线之下,顾九辛脸上也现出了一丝笑意:“我们这一路行来,都没有遇到人,怕是姜宿仍被困在千里黄沙,不得出来。”
静悄悄接口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好事一件。”
“嗯,”她点了点头,道,“最好姜宿已经把绯花白玉翁采到了手,这样也免得我们再多费一些力气。”
杨隽侧头:“绯花白玉翁很难采到?”
“那是当然!”静悄悄眼皮一翻,斜睨了杨隽一眼,“四大圣药之一,盛名在外,除了有诸灵草仙果难以企及的功效之外,获取的难度也是非同一般。”
静悄悄发挥了自己此前苦览绯花白玉翁资料的优势,侃侃而谈:“而且,千里黄沙中环境恶劣,进去一回,少说也得脱三层皮,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先前我想阻拦你们进千里黄沙所说的话,可并非虚言,不是用来吓唬你们的。”
她有些慨叹地道:“所以啊,能够不进千里黄沙,最好还是不进的好。”
“你说是吧,顾师姐?”
顾九辛不知道她为什么问到自己头上,只是含笑点头,嗯了一声。
静悄悄叹了一声,继续道:“反正我们与姜宿必然要有一战,那最好是在他采到绯花白玉翁之后,让他千辛万苦被采到的圣药转手易人,不气死他才怪,哈哈哈!”
杨隽有些不解,静悄悄和姜宿有很深的恩怨么,竟然这么希望看到姜宿倒霉?那她之前干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是把自己阻拦在千里黄沙之外,让姜宿采到绯花白玉翁?
杨隽觉得自己真是对静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