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也没有特别之处,只是神行山中空气特别清新,是一种淡淡的带着松木清香的气息。
空气里水汽很重,让人觉得石壁也如刚刚洗过一般,非常干净。
一般的石壁总有缝隙,其上不是有灌木生长就是野草丛生。但这块石壁就真实干净得寸草不生,光滑平整得如同一刀劈下来似的。
惹得杨隽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遍,方道:“果然非凡。”
顾九辛好笑:“小师叔慧眼,所以看什么东西都不凡。”
陷阱已经挖好,就等着猎物跳进来了。
石壁虽平整,但石壁前的草地上却是散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大的高六尺余,小的也有尺许。
杨隽拣了一块石头上坐下,今天不用满山转悠,他看起来很闲适,左手很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右手自然地垂下,搭在石头的边缘,实则神色中带着隐隐的戒备,双目一直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他们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该知道的人定然已经知道。差不离,就在今日。
周围太过静谧,岳子澶一如既往地跟进神行山就消失了踪迹。
此前几天,在这山中唯有杨隽和顾九辛相对,二人早就天南海北地侃了不少话,其中就包括岳子澶为何会有这样强大的隐藏形迹的本事。
顾九辛猜,岳子澶大概是手中握着什么隐匿气息的法宝。
杨隽心下却在思索,以岳子澶的本事,屈居殷晋离之下实在有些不应该。
前两天经他提醒之后,顾九辛便立即着人去查岳子澶的来历,得到回报也很令人起疑——岳子澶这个人,孑然一身。
父母双亡,也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在偶然的机会下被殷家收用,然后因为谋略过人和天赋出众,与殷晋离一道进入玄天门。
岳子澶的身份,其实就是殷家的奴才。但杨隽始终觉得,这和岳子澶的行事风格并不相符。
顾九辛也有同样的疑虑。她认为岳子澶在进入殷家之前的身份完全可以伪造,这个人实际上来历成谜。
杨隽坐在石头上,手搭在大石头的边缘,摩挲着,感受着石头坚硬冰凉的触感,视线从草地上穿过去,一直看进视线尽头的密林之中。
几天转下来,他也对神行山的地势相当熟悉了。不过,他和顾九辛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块石壁之前。
四周还是像前几天一样静谧,然而流动的空气之中,却有一种浅淡的、难以察觉的神秘气息。
顾九辛似乎不习惯盘腿坐下,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身子笔挺,像是山腰挺拔的松树。在山间云雾之中显得有些袅娜的衣裙,又给她增添了几分柔美气息。
前几天,两个人一直在交谈。
不疾不徐,像是两个相识许久经年未见的老友。
而今天,在光滑的石壁之下,杨隽与顾九辛,一坐一站,尽皆沉默。
静。
静谧。
唯有山风携带着沁凉的水汽,从两个人之间徐徐吹过。
在这一片静谧之中,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来了。”
顾九辛下巴微微抬起,视线直射北面的一片天空。两片红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此时,她站立的姿势未变,脸上的神色未变,唯有眼中,散发出淡淡的兴奋的神采。
但这种变化极其微妙,实在难以察觉,如果不是杨隽从侧面刚好可以看见她微微颤动的睫羽,也恐怕也分辨不出来。
顾九辛对于情绪的变化,可以掩饰得这样好。
明知道此时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杨隽还是忍不住这样想了。甚至,他还花了两息的时间,将目光锁定在顾九辛纤长卷翘的睫毛上。
“小师叔,你是不是看错方向了?”顾九辛嘴角微勾,提醒道。
杨隽心下暗叹,前几天和顾九辛交流之下觉得已经拉近了的距离,又不自觉地远了几分。
真真假假,还真是难以判断。
咻——
伴随着空气波动的声音传入耳中,杨隽循声看去,一道流光自天边渐行渐近。
那是一把耀眼的飞剑,剑身映着阳光,折射出熠熠生辉的光彩。飞剑上站着一条天蓝色的身影,那一身衣袍的颜色蓝得纯粹,几乎与蓝天融为一体。
杨隽的肩背慢慢挺直,搭在石头边缘的手也收回来,握成了拳,掌心沁出一股温热的力道。
与此同时,殷晋离和楚怿都收到了岳子澶传来的消息。
神行山独秀峰北坡,明镜崖。
殷晋离看到这行字,兴冲冲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咻”地一下箭矢一般飞出门去。
甫一出院门,就迎头撞上了一个人。嘭的一身,撞得两个人同时痛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