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之后,事情也没有好转。
之前是他那一半古代的灵魂在折磨他——现在轮到现代的那一半了。
古代后宫里的女人的眼界和心智,他自己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虞璁那个混蛋是怎么拐走自己发小的?!
他一个人倚在栏杆上,看着月亮吹着凉风,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不孤独。
可是也不再想将就了。
黄公公站在他的身侧,小心道:“陛下,陆大人失踪的事情,真的不用查了吗?”
已经过了几个月了。
朱厚熜听到了声音,微微侧了下头,却也没有回身看他。
“不用了。”
黄公公本身对陆大人到底去了哪里,其实没有关心的义务。
但是他在意皇上又露出这样孤寂而又冷淡的表情。
当时他随还是世子的陛下赴京登基,从那时起陪伴着那个小男孩一点点的长大。
那样冷淡而寂寥的神情,他见过了太多次。
可是在陆大人来养心殿里越来越频繁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渐渐地爱说笑爱胡闹,甚至跟自己也会偶尔开开玩笑。
——当然,黄公公是肯定不知道皇上中间换了两次内核这件事情的。
“黄锦。”朱厚熜这时候其实很想给自己来一根烟,只漫不经心道:“你说,朕和陆炳从前的那些事,有多少人知道?”
黄锦愣了下,如实答道:“只三人,旁人一概不知。”
“谁?”
“老奴,虞大人,严大人。”
朱厚熜回过身来,看向远处,又回归了沉默。
其他人,一概不知。
那说明自己对陆炳的把握是准确的。
那人幼时就沉默寡言,性子沉稳,不可能说靠魅色上位。
至于那个史书上并没有出现过的虞鹤,和身世性格已经完全扭转了的严世藩,既然虞璁敢把他们留在身边多年,如今又一起去了海外,也没什么大碍。
虞璁本人虽然没有接触过,可是伴随着自己对这个崭新的王朝越来越熟悉,对他的认同和敬重就越来越深厚。
如果可以和这个人坐下来喝一杯,一起抽根烟聊聊天,也许感觉会很不错。
朱厚熜在这个时候开始幻想些有的没的,比如陆炳又把那小子带回来了,或者自己哪天交代完这些身后事又去现代了,但终究还是打了个喷嚏,晃晃脑袋当不作数。
既然这皇上的断袖之癖没有传出去,自己的清誉就保得住。
陆炳那边就算看在虞璁的份上,也要给他多封几个功名,平湖陆家那边再赐些东西下去。
至于自己……这都素了几个月了,要不要去后宫一趟?
朱厚熜作为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其实还是很难无视自己的需求的。
他回过神来,眼神一动。
黄公公马上意会,小声道:“陛下想去后宫吗?”
“后什么宫!”他冷哼一声道:“回寝殿!明日继续早起!”
那些把女人当玩物的过去,还是都统统从脑子里抹掉吧。
第二天一早,皇帝这边还在喝着姜丝鱼片粥,东殿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杨慎带着景王过来拜见陛下。
沈如婉怎么没跟着景王过来?她好像对扶持景王这件事不怎么上心啊。
朱厚熜示意小太监在旁边候着,自己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粥,又用了些点心,才起身去了正殿,唤那两人进来。
杨慎是领着景王进来的。
就有种班主任带着高中生见家长的既视感,而且老班主任还一脸严肃。
朱厚熜心想自己去了趟现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怎么越来越多了,只莫名的轻咳一声,沉声道:“何事?”
杨慎只深鞠一躬,似乎踌躇不安。
“不必如此。”朱厚熜对虞璁把杨慎王守仁捞回来的这件事,还是非常赞同的,现在看见这垂垂老朽的杨慎,他心里原来的那些戒备和反感也削弱了许多。
“朕早已不是从前的性子,有事说事。”他端着茶盏,声音温和:“今日为何而来?”
杨慎沉默了半天,只叹了一口气。
朱载圳在旁边憋了半天,还是小声的开口道:“父皇,儿臣在想,能不能把退役的军械卖给越南,然后怂恿他们打缅甸。”
这头皇上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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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喷茶倒不是没有见过市面,是真心疼这还鞠着躬的杨老爷子。
怕是昨晚一宿没睡好吧,为着这小混蛋担心受怕,这会儿还主动站到前头来帮忙挡着,生怕自己把那景王头给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