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在对面沙发上坐下,她看着冯小粉,一时却又找不到话说。
她看着冯小粉,五十几岁的人,看起来略显苍老,看得出生活不会太轻松,想想她一个女人养大儿子,必定是不容易。
想想两人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见了吧,二十年还多,九六年之前,记不得具体什么时候,她回二伯娘家,偶尔还会在村里遇上冯小粉,各自一瞥,也很少说话,九六年之后,冯小粉和孔志斌离婚后就搬走了,之后两人再没见过。
一晃二十多年,物是人非。如果不是冯小粉上门来找她,即便在大街上遇见,她也未必能一眼认出冯小粉,她变化的确挺大。她刚这么想,冯小粉却已经先开口了。
“冯荞,你看你都没怎么变样,一看就是好日子养出来的。”
冯小粉说话风格,冯荞一下子都拿不准她到底是褒还是贬,便笑笑说:“怎么会没变样,二十几年没见,岁月催人老,孩子都成家立业了。”
“真没变。”冯小粉说,“你不信,咱俩现在上街去,别人怕不得猜我比你大了二十岁。”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也不老。”冯荞说。
两人言语之间,却又开始冷场,都不知道说什么,杨边疆坐着陪了一会儿,便索性自己走开了,留下两个女人自己说话。
“那边的事情,都料理好了?”冯荞问。
“嗯,我把她送回大石埠村,跟我父亲合葬了。”冯小粉说,“这也许是最合适的安排了。”
冯荞一时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冯小粉节哀顺变?可冯小粉自己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悲哀伤心地样子。
冯荞觉着,冯小粉性子似乎变了不少,眼前的她似乎挺平和,两人居然能这样坐下来好好谈话,以前的冯小粉,几乎就是一只刺猬,尤其是对于冯荞,两人像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说话,几乎不可能。
“我今天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冯小粉说,“谢谢你又出钱又找人,帮我妈料理后事。我其实就是想……好歹咱俩都回来了一趟,难得巧了,就想来见见你。”
“王家的人找到我,这事情,你既然不在,我也该管的,只是总不好我来做主。”冯荞没回避,这件事冯小粉的处理方式也算很符合她的心意,应该也符合冯小粉的心意。她不想再交流这个事情,很快岔开了话题。
“小粉,你怎么会在邻县?我听说,你儿子在市区一个广播电视站工作,你一个人,不在市区,怎么到邻县去了?”
“我跟儿媳妇处不来。”冯小粉说,“你知道的,就我这臭脾气,跟儿媳妇总是吵架,弄得儿子夹在中间为难,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想让他家里闹得不安生,后来去了邻县,离儿子不远不近,自己弄了个摊煎饼的小车子,好歹养得活自己,我儿子也会留意照顾我。”
“你儿媳妇摊上你这样的婆婆,处不来就成全儿子,也是她幸运了。”
“幸运什么?照样有意见。我这性子跟谁也合不来,长期跟儿媳妇在一块一准闹腾,我搬出来,他们小夫妻是利索了,可是就没人给他们带孩子,他们自己就要多辛苦些,儿媳妇也有怨言,可跟我住一块,她更有怨言。横竖我就是这个样子了,我不迁就她。”
冯小粉的风格,年过半百,照样还是冯小粉,冯荞有时候觉得,冯小粉这种性情,活得也是够任性,并不肯为了任何人和事委曲求全,也是一种境界了。
“冯荞,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挺绝情的?”冯小粉忽然说,没等冯荞回答,她就自己说了下去,“我妈死了我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死的都没人知道,旁人眼里,她再坏也是我亲妈,养了我这个白眼狼,狠心绝情的东西。”
冯荞顿了顿,不知该怎么说,她自己对于冯老三,也曾经恨不得断绝父女关系,一度断了往来,可后来冯老三年纪大了,冯荞还是主动照顾起冯老三,而没让他晚景凄凉,终究还是狠不下心的。
“我知道,很多人都骂我呢,我妈住的那个五保户养老院里,好几个老头老太太都当面说我不孝,说我妈再坏也是我亲妈。”冯小粉深吸一口气,忽然愤愤地说,“可是我这一辈子,全让她给毁了,她干啥都说为了我好,为了我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坑死我,她把我坑惨了。”
“你不知道,我改嫁过,我儿子考上大学之后,我供不起,也是一个人太孤单,就改嫁给了我后来的丈夫老吴,他当时开出租三轮,前妻离婚跑了,也没孩子,我跟他不好不坏,算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老吴帮我供养儿子读书,对我也算不错。后来我妈找到我,说她老了,我没办法,就留下她在家里养着,然后她整天嫌老吴穷,骂老吴没钱没出息,后来听说孔志斌炒股赚了些钱,就整天骂我不该跟孔志斌离婚,甚至逼我去找孔志斌复合……闹得老吴忍受不了,有一回喝醉了酒出去开出租三轮,出了车祸没抢救回来,我妈却还骂他穷人贱命……从那以后,我就跟她彻底决裂了,她这样的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