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问心无愧,即便朝生暮死也是值了。
可他恶也做过,悔也不少,到头来连问心无愧四个字都没能做到,更不谈其他。
究竟是何德何能,让浮萍也能生了根,公英也能落了种。窗外雪渐渐地稀了,天际隐隐有明光闪烁,似要突破阴霾数日的累累云层,他望着前头驾车的背影,想起八岁那年的一场宫雨,有个人撑着漂亮的油纸伞,跟他说要带他回家养花。
这一句诺言,他等了二十几年,到底还是等到了。
连枝呵了一口气,白茫茫,巍峨的宫城在他们背后渐渐地缩成模糊的一团,那压了连枝一辈子喘不上来气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
他终于问:“我们去哪里?”
闵雪飞勒了勒缰绳,回头温柔一眼,一张嘴,也是一样的一团白茫雾气,和连枝的像是一对。连枝凑上去看,两团雾气交织成团,分不出彼此了。
“——回家。”闵雪飞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