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的点上摔下来再也翻身不能的现实,她的恨意与妒意无从宣泄,渐渐地,也就疯了。
曾几何时,这样一个女子,为江湖人所追梦与梦寐。
当她疯了以后,她的丈夫却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并非是他的骨肉,知道了自己曾带过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回顾前半生的事业与家庭都如此美满的生活,大喜大怒之下竟然彻悟了,自行消去了头发,出了家,从此再不问红尘。
而林画心的儿子女儿们,又因父亲不是同一人而变得越发不知友爱和睦为何物,有就此远走他乡追逐自由的,有埋怨生母不知检点的,有白眼狼到看亲娘臭名昭著临脚反阵参与声讨林画心大营的。
唯一能与林画心贴心相守,孝心可嘉的,恰恰讽刺在,那孩子并非是画心的骨肉,而是当年盟主一夜意外风流遗在外面的血脉,被林画心为着彰显自己圣洁如莲抱回来养大。
流淌着她血脉的至亲,在她陷入绝境时,走的走,散的散,背叛的背叛,唯一一个真心向着她,由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却被疯魔后的林画心不知珍惜的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落得一个惨死的境地。
人已经疯成那样,身后势力倒台后,梨白便收手了,或许十四从未看懂过梨白的心吧?
他的手段,他的凉薄,那都是多年以前她从未见识过的。
但他对她,却从始至终未曾变过,一如既往的宠溺,依恋着她的一切。
时间就像是长中短的分片:在你还年轻的时候,时间是正常的,它过的充实而又漫长。可当你上了年纪,就会发现时间有些顽皮了,总是喜欢一不注意就溜走一大截,它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于是它是中等的。在你年老时,时间如梭,你抓不住,也赶不上,很快,你就会发现,原来,你已经过完了一辈子了啊!
这一世,在梨白的精心照料下,这对老夫老妻快乐了三十多年,可惜她没能过上七十大寿,卡在一个尴尬的六九岁月,躺在床上,战战巍巍的颤着一双手,试图握紧守在床边老伴的双手,平复老伴的悲伤。
“这么多年,我从未谢过你。其实呐,我每一天都感激,感激上苍让我与你相遇。感激你能守在我的身旁。我将要先走一步,来世,来世我们再见面,一定会认出你的。”她的声音干涩,却努力的笑着。
其实她最大的遗憾,或许是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两人结婚三十多年,她的肚子从未有过动静,也许,她想着,这副借来的身躯早在多年以前就不能生育了吧?为此她也不能去向宿主求证。
她收养了很多孩子,一个个都长成了有责任有担当的武林豪杰,这一点她很欣慰。
“我知道来生,你肯定能在人海茫茫中认出我来,可惜那时候,我却认不出你了。别说话,我最后送你一件礼物,让它代替我向你好好道别。”岁月在这张曾惊艳了江湖的面容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那发白的两鬓许久没有好好梳理过了,一直以来都是她代劳的。
他宠她惯她,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什么礼物?”她努力的笑了笑,眼角下却堆出一叠褶皱子。
是她老眼昏花吗?
这一瞬她好像看见有什么发着光的东西,红得剔透,从老头子身上飘了出来,那东西一离开他的身体,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迫不及待的朝她眼前砸来!
她本能的闭上了眼。
没有任何的痛觉,那东西轻飘飘的钻进了她眼皮底下,仿佛位于眼角的位置生出了什么东西,有点炙热,却不烫人。
只闻耳边是老伴苍老的声音:“这滴泪是你当年留在我这里的,里面承载着你对神君的爱意,还给你吧。毕竟我只是神君的一粒魂魄碎片,只是你在这个小世界里相知相爱的梨白。我嫉妒了自己一辈子,只因为我不是他,凑成梨白这个魂魄的成分里,他也只占据了那么一星半点,所以,才让你笑话了我一辈子,说我是全天下最大的醋坊老板。但这一辈子,我过得很充实,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因为我守住了情深似海的你,哪怕只有一世,我也甘之若饴。”
“这滴血泪我已完善,如今物归原主后会随着你的灵魂辗转,只有你自己或神君残魂碎片的灵魂能感应,能看见。一旦这滴血泪变得灼热,那便是你在另一个世界看到另一个我了,希望吧,希望另一个我也能爱上你,珍惜你,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我送你的铃铛,永远不要交给别人,我已让它认你为主,能隐迹在你的魂体里面,它是一个容器,可以用来盛载神君灵魂碎片的容器,当整个铃铛都亮起来的时候,你心心念念的神君,便会醒来。”
后面,他似乎还说了什么,可她听不见了,生机抽离了她的五感。
等她寿尽魂体飘出时,只能看到那个与她相伴携手了一辈子的男人带着笑意,握紧了她的手,睡到在她的身上,彼时,已然没了呼吸。
一道光亮冲破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