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寒的房间里终年都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让赤晴很是喜欢。
现下,竹寒正在里间给小家伙诊断,赤晴替她小师叔泡了一壶茶,在外面等着结果。
半刻钟之后,竹寒一面擦手一面走了出来,面色冷清。
“小师叔?怎么样?很严重吗?”
竹寒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幽幽的说道,“我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伤及了心脉,只是年限已久又无医治,加之这极北之地的严寒,更使心脉承受不住,寒气入体,不好根治,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那要怎么办?需要什么药吗?我下山去买。”她小师叔的医术在扶余国也是数一数二的,既然小师叔这样说了,那就是了。
竹寒挥了挥手示意她别急,“要是能用药石就治好的,我这里会没有?”她睨了眼正在床上一本正经穿衣服的小家伙,“你这几日且用内力替她温热血脉,早晚一次,然后等她身体稍微好点之后,就只用半月一次,如此反复,再加上我开的药,大抵还是可以治好的。”
“那要多长时间?”如果只是这般,赤晴觉得还不是太难。
“阿晴,你是知道的,这种暗疾要是你不管她,不出半个月她可能连命都没有了,多长时间?那也只能看她自己了,她要是造化好,也就十年八年吧!”竹寒盯着赤晴,“不过要是中途她的心脉再出什么问题,怕是我也无力回天。”
听她小师叔这么一说,赤晴心下一沉,看着小家伙已经穿好衣服乖乖的站在一旁盼着自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还真是捡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回来。
赤晴又和竹寒聊了几句,之后便领着小家伙回了自己的住处,将她拉到自己的跟前,“你从何时起,心脉会像那日夜里那般难受?”
小家伙眨眨眼睛,摆弄着手指头算了算,明明是想说什么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忍住了,埋着脑袋没有说话。
“嗯?”赤晴捏着小家伙软软的耳朵,轻轻的搓着,“不说吗?”
小家伙盯着赤晴看了好一会儿,犹犹豫豫了好久,最后终于肯开口了。
她记得那是她六岁左右发生的事情,她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无意间摔坏了爹爹最爱的瓷器,然后被暴怒的爹爹打的下不了床。
自那之后,夜里左胸口就时常疼的厉害,只是没有人管她怎么样了,爹爹和娘亲只会关心哥哥吃饱没有,穿暖和没有,有次她告诉了爹爹,爹爹还罚她晚上不准吃饭,让她不准到处乱说。
赤晴听完,有些心疼这小家伙了,那是什么父亲,脑袋有恙么!“你在家里都干那些的么?你都干了,那你爹娘兄长干什么?”
小家伙琢磨了片刻,“娘总是在房间里织布纺纱,爹爹和哥哥隔两天就会去集市,他们到底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赤晴没再说话,所以重活累活全让小家伙一个人干了是吧!现在小家伙不过才十二,那家人怎么舍得。
“嗯?”小家伙瞧着赤晴半天没有言语,不安心的凑到她面前,歪着脑袋的样子看上去傻兮兮的。
赤晴微微蹙眉,拿了本书隔在自己面前,“识字么?”
小家伙点头,“隔壁的大叔教过我些许,但是很少。”
“嗯,那你就先看着,现下我要去练功了,你将你不认识的勾画出来,我晚上回来教你,中午也会有人送饭菜来的,你不用只呆在房间里,只要不出院落,你都可以到处看看。”赤晴将墨磨好,推到小家伙面前,“可是明白了。”
小家伙揪着书角懦懦的看着赤晴,“你中午不回来么?”
赤晴换上公服,“不回来,就你自己一个人。”
“哦。”小家伙恹恹的趴在桌上,看得出不高兴,却也乖乖的没有缠着赤晴。
赤晴没时间再管小家伙,径直出了门。
树枝上堆满了雪,白雪皑皑,漫天都是苍白的景色,这北国一如既往的冷。
夜间,在膳房吃过饭后,赤晴才迟迟的回了自己的院落,小家伙裹着厚厚的薄被窝在院门的台阶上,掌了灯笼,拿着书在读。
“这么冷出来做甚?”
小家伙见着赤晴回来,高兴的站起来,跑到赤晴身边,乐呵呵的盯着赤晴,露出了白亮亮的小牙齿来。
赤晴拿她没有办法,牵着她进了屋,拍掉身上的雪,问道,“吃晚饭了么?”
小家伙摇头,晚上大哥哥没有送吃的来。
赤晴猜也是,拿出从膳房带回来的烤红薯,“趁热吃。”才烤好的红薯滚烫的很,小家伙拿不住,急急忙忙的放到桌上,赶忙捏住自己的耳朵,好烫好烫。
赤晴微微一笑,拿了小家伙放在桌上的书,翻开,“烫就晾一会儿再吃,莫要着急。”
“哦。”小家伙乖乖的盯着红薯,左看看右看看,模样真是,可爱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