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笛他做了无数混乱的梦，一向睡眠质量很好的他似乎要把这辈子的梦都补回来一样，以至于当他闻到消毒水混杂着鲜花和水果的味道，看到许久未见的母亲——方天娇出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是不是自己还在梦中。

近六年未见，方天娇的眼角有了不曾出现的细纹。她看到温笛缓缓睁开了眼，欣喜地热泪盈眶。

“小笛，你醒了。”

温笛本想说话，却发现脸上带着呼吸器，本想撑起身体却发现全身无力。他有些无奈，对着方天娇笑了笑，缓缓点头。

慢慢闭上眼皱起眉，试图把还在游离的神识集中起来。

方天娇看着一向健康聪颖的儿子竟险些失去生命，心如刀绞。得到温笛在爆炸中身负重伤的消息后，从X国连夜赶回，却只能在急救室等待，她再一次感受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的不称职。

“对不起，小笛……是妈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让你一个人……”

方天娇心痛的声音没有得到温笛的安慰，反而令温笛刚刚恢复了一些的意识再度陷入了沉眠。方天娇十分悲痛，伸手为温笛整理了一下被子，慢慢转身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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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笛再一次恢复意识，已经是这一天的午夜十二点。

他没有叫醒任何人，安静地扭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输液管里一滴一滴掉着透明的水珠，然后看到了窗外的烟花。

温笛缓缓地回忆着，自己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记忆停留在明珏明媚的笑意，冰冷的目光，放在自己胸口的柔软的触觉。之后就是刹那失重，身体向后飞起。双臂不由自主把她拥在怀里。

之后的记忆一片杂乱，似乎已经属于梦境的部分了。

从没想到，明珏会带再次出现会带来这样的事情。

也许并不是个巧合？

麻醉剂的药效还没过，温笛感知到自己的大脑运作很迟缓，无法和平时一样快速思考问题了。也算乐得清闲，可以肆无忌惮一直发呆下去。

不知这样一个姿势待了多久，温笛努力抬起一只手，撑起身体挪动了一下，微调了姿势。回头的时候，竟然看到明珏悄无声息站在自己病床不远处。

明珏也穿着但蓝条纹的病号服，不明情绪。

温笛愣了愣，抬起手摘下自己脸上的呼吸器。

“你在这里多久了？”

明珏眨了下眼，似乎也刚刚回神。她走到温笛身边，在温笛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刚刚进来……不久。”明珏清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恩……你的脚步声好轻，我完全没发觉。”温笛语气带着病态的微弱，却是比平时的疏离客气多了些许柔和。“看上去你伤势应该没我重吧？”

明珏看着他，点头道，“还要感谢你替我挡了大部分冲击伤害。这个人情，我记着了。”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多少人活着……”温笛看向天花板。

明珏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倾身靠近温笛。

“你还记得多少事情？”

温笛看着明珏突然放大的脸，纤长的睫毛下，幽深的瞳孔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似乎无法承接这样逼人的目光，他的视线不由向下飘。

温笛目光不由停在了明珏樱瓣一样的唇上。

他的脑海闪了一个片段……

这个记忆片段突然碎成无数块，仿佛在曾经发生过好多次。似乎这是一种触觉的记忆，一个心结的记忆，亦或是某个幻境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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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珏看到温笛皱起了眉，病态的脸庞突然更加苍白，他抬起手按着自己的头。只是转瞬间，他的毛孔中都开始溢出汗水。

她不由起身伸手按住了温笛的肩膀。

“不要想了！”明珏睁大双眼，强迫温笛看向自己，“温笛，你什么都不清楚！是不是？”

温笛缓缓睁开眼，睫毛在微微颤动。明珏看到温笛眼中脆弱的茫然。

“我想不起来……”温笛微微皱眉，“只要回忆，就会有刺耳的噪音贯穿耳膜……也许是脑震荡影响的暂时失忆……”

明珏看着他的样子，瞬间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她的神情有一丝受伤，然后慢慢化作了顿悟。

“……我早该想到的……从我们相识以来，你一直都这样。”明珏缓缓站起。

“也许你是真的完全忘了，并不是在说谎。”她喃喃，“你真的根本就不记得……那些事情。是我一直以为你在说谎，在耍我。”

明珏神情变得有些呆滞，像是放弃了什么信念一样，瞬间陷入无奈地自暴自弃。

“温笛，你该去查查自己是不是有间歇性失忆症……否则，有人对你的记忆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