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尹川都没有出过书房,午饭都是送到书房,他在清理脑海中的信息,希望理出一个头绪。
“郎君,齐大将军来了,说是圣上召郎君过去”
听说是皇帝召见,尹川不得不收拾了一下。
来到大堂,齐全正在客位上进着点心,见尹川出来了,连忙起身,
“殿下,圣上召你用膳,收拾一下,跟我过去吧”
“有劳大将军了,不知皇爷爷………?”
尹川对齐全很是有礼,这让齐全非常受用。
“嗨,还不是齐王他们闹的,只是正赶上殿下这件事儿,即使没有您,也会有其他人跳出来,您待会儿小心着点儿,圣上正怒着呢”
既然尹川给面子,齐全还是知晓礼尚往来的。
待尹川换了一身袍服之后,被齐全带着到了流杯殿的后亭。
“孙儿拜见皇爷爷”
尹川见皇帝一人坐在亭中,身影在斜阳下飘摇,竟有些萧瑟和孤寂,如同六七十岁的空巢老人一般,让人心生怜悯,尹川不由得快步走去。
“哦,莫伏勒来了,入座吧”
皇帝正在给自己斟酒,没有看尹川,只是应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喝着闷酒。
尹川自然是吃不下的,拿着筷子翻了几下,感觉并没有胃口,便把筷子放下了,静静的看着皇帝。
看着皇帝连喝了七八杯,一壶酒已经见底了,皇帝还有些不过瘾,吩咐内侍再取一壶来,乘着这个空隙,这才注意到了尹川,
“莫伏勒,你怎么不动啊?菜不和胃口?”
尹川有些踌躇,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怎么?还跟皇爷爷生份了?”
皇帝看着这么小的人儿,竟然还学会愧疚了,感到有些好笑。
“孙儿给皇爷爷添麻烦了,虽然孙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孙儿知道,二叔似乎在和外人合起来欺负皇爷爷”
尹川决定将这个孩子的身份利用起来,七八岁的人就该做七八岁的事,说七八岁的话。
“你是个聪慧的,像极了你父王,若不是他早逝,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多事。”
皇帝喝的有些多了,看着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少年,想起了二十年前,太子也是这般和自己奏对的,顿时有些伤感。
“你二叔本该镇守灵州,月前却突然说想念你皇奶奶了,想要回京述职,你皇奶奶念着也有好几年没见他了,便央求朕准了他,可谁知,朕的诏书刚发出去,坊间便有了朕要立太子的传言,说朕诏齐王入京,就是为了立齐王为太子,恰逢那几日朕身体不适,休了几次早朝,却不曾想被这些人利用了。”
听了皇帝的话,尹川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为了不让皇帝起疑,便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那今日之事?”
皇帝有些怜惜的看了一眼尹川,长叹一声,
“唉,朕一生只有你父王和你二叔,你父王早逝,这皇位总是要传承的,要么立你为太孙,要么立你二叔为太子,而你长年住在宫中,难免让你二叔起疑心,所以,你二叔想要把你迁出宫去,想来,是他让尹锟如此放肆的了。”
尹川有些皱眉,感觉皇帝有些不对劲,按理说,他才七八岁,皇帝怎么会想着跟他说这些。
“长孙崇去了秦岭,听说在猎户家中磨炼意志,宇文忌去了洛阳,和裴家,窦家的小子一起拜在言忡门下,李家的二郎去了陇右,跟在他三叔李胤身边历练,这些都是各家族的嫡子,他们与你一般年纪,最小的宇文忌只有六岁,最大的李家二郎也只有十一岁,世人只看到了各个世家的风光无限,却没看到他们对子弟的付出,我本来就打算让你也去洛阳,能拜在言忡门下,是你的福分,你二叔太心急了,太心急了啊”
说话间,皇帝又喝了完了一壶酒,脸颊酡红,说话越发的没有顾及了,
“其实,他的心思可以谅解,在他那个位置嘛,谁又能例外呢?可是他不该让外人参和进来啊,关陇军族可不是绵羊,那是要吃人的老虎,这几百年来,天下一直在关陇军族的手中轮转,在他们的心里,我尹家也只是关陇军族的一支罢了,只是现在势力强了些,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取而代之,可你二叔却不知厉害,还一头撞进去,这几年我拼命的打压分解关陇一系,可是被你二叔这么一闹,各个家族有了这么一个带头人,自然就团结在一起和朝廷对抗,这几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尹川有些把不准脉,不知道皇帝的意思,他原本是打算旁敲侧击,看能不能得到点儿什么有用的消息,可是还没等他出口,皇帝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儿全说了,
“孙儿以为,怕是二叔被那些人蒙骗了,二叔何等人物,坐镇灵州,为皇爷爷守着北大门,令胡人不敢南窥,怎么会看不出皇爷爷的打算呢”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