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唉？

什么……？

莱特看着凌寒用镰刀划破了最为脆弱的脖颈，鲜血立刻就像珠子一般涌了出来。

刺痛换回了神志，他几乎在一瞬间内将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推翻，然后抽出小刀作防备姿态。

凌寒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他又重新站了起来，召唤出了镰刀。

眼前的人身上的气场已经完全变化了，如果平日里只是“强势”的话，现在就已经——

完全崩坏了，成了一种完全不是人，甚至连“人”都无法企及的生物。

快跑！

脑海里一个声音一次又一次地提示着自己。

莱特收好刀子，转头狂奔起来。甚至没有发现蜡烛已经被遗忘了。

“噗——”

如果一定要用声音来形容撞上一种絮状物的话。估计只有这个词了。莱特刹不住车地撞上了身边棉絮一样的东西，因为方才拼了命的疾跑导致他差点跌坐在地上。

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同时有温热的液体粘附在了脖颈上。

发生了什么？！

谁能来救救我？！？？

摸索着拿出了一瓶草魔素，颤抖着止住了脖子上伤口的血。

好冷。

脑子像是突然被人用冰封了起来，紧接着就是透骨的恨意和足以把人逼疯的绝望感。

“啊啊啊啊啊！”

克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莱特捂住头，拼命地摆脱那团达克。他重新抽出刀子，闭上眼使劲地挥舞着它。

就算感觉到割开的只是空气，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手臂上异样的寒冷。

“跑不掉的，放弃吧。”

莱特感觉到自己的刀子触碰到了一个十分坚硬的东西。他停下了动作，惊恐的看着面前虚空一般的黑暗。

死神的镰刀突然间横在了自己的眼前，同时镰刀的主人主人点燃了蜡烛，它的光芒比之前亮了很多。

光芒总是伴随着温暖，凌寒轻轻的放下蜡烛，它所散发出的光芒正好包裹住两个人。

他身上的那种气息不见了，变得和平常一样，但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莱特简单地把这一切归功于“被达克狠狠地灌输了绝望的思想”这一类。

虽然割脖子还是太危险了一点。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右眼眶和脖子上传来一阵阵酥麻的疼痛。

“嘿，别像条败家犬一样到处乱跑，”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了莱特的额头，然后在上面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你还是有很多缺点啊，到了战场上是活不下来的。”

巨大的悲伤感如潮水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莱特的最后一层心里防线。他看着和自己只隔着一层本就不存在的光罩的达克，握紧拳头。

他抱紧双腿，离蜡烛更近了一点。

火焰欢快地跳动着，散发出温暖的光。温柔地抚慰着莱特身上每一寸肌肤。

“活下来了……”

为什么要哭呢？

他摸了摸被自己的眼泪润湿的眼睑，方才被绝望所侵蚀，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凌寒的脸藏在阴影里面，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真是可笑啊，我们如同虫子一样龟缩在这蜡烛的光芒里。”

不知为何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先是愣了一下，茫然地注视着前方。见凌寒没有过多的反应，才松了口气：“抱歉，可能……有点奇怪吧。”

是的，我们本身就是虫子。

“你在害怕。”凌寒抬起头，凝视着莱特。

“或许——”后者随意地应答，抬起头和那人对视——

两道目光交汇的一瞬间，莱特的心脏仿佛被寒冰冻住了一样，就算是在光的庇护下，他也感受到了达克攀附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那是一双空洞的眼睛。

就算眼睛的主人面前就是蜡烛，它也无法在那双眼睛里反射出一丝光亮。那根本就不是眼睛，而是两个恐怖的，吸食光明的黑洞！

狂化！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莱特背后一凉，装作不经意地抚上了自己腰间别着的刀子。在一个巨镰狂化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去激怒他。

更何况这个巨镰在绝对绝望的环境下待了很久，此时轻举妄动无疑是送死！

凌寒眯起眼睛，命令道：“把手拿开！”

“我……我还不想死！”

“拿开。”

口气没有第一次那么强硬，但莱特还是感受到了对方传来的阵阵杀气。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指腹在刀柄上摩挲着，迟迟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