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行间早瞥见一座屋宇隐于眼前景致之后,不由加快脚步,转过几道奇石遮掩,鼻中松香杂着清甜雨气而入,闻之神畅。不一刻功夫,却见一道围墙将景致截断,眼前白壁上嵌着一道洞门,自门后石道右侧,微伏许多翠竹,垂首枝叶点地,遮断众人远看目光,几声微微鸟叫,从林内飘出,注目之间却见洞门两侧一副大字,分列两边,其上无横批相配。
诸人片刻而至,鲁使当先驻步,捻须吟道:无量灵宝入此门,一二阎浮出红尘。俯仰之间徐徐念去,诸人旁观点头之间,都觉大有意趣。姬伯侧目看看诸人,作势一笑探手道:诸位灵宝,请。。。诸人也是一笑:姬老先请,我等灵宝随后。
姬伯哈哈一笑:如此老夫不恭了。迈步入了洞门便行,田毋庸负手之间,恰和韩璋并行,却见韩璋随着姬伯笑声,点头之间,抬步抢上,将田毋庸落在身后,田毋庸转目向着身后诸人一笑,众人均示意先行,田毋庸一拱手,攥了油皮披风,迈步也进,入门望望韩璋身影,却见韩璋早趋近姬伯身侧,二人在一株大松下卧地大白石上站定,手指左边,接头而言,顺着二人指画看去,暗赞一声好,却见石道左手边地势渐渐向下沉降,地上植着稀疏老松,枝杈摇曳,苍色沉沉,其姿或站或卧,或斜依或挺拔,渐渐向着地势低洼处一片水波拢去,松石之间,黄草泛出淡淡绿意,雨丝浸润一派苍然,水中却有一带大丘,半拢在雾内,露出翠绿颜色,其中一座宝顶尖亭,被翠色白雾簇拥,静立在水波密晕之上。
正看得出神,身后一迭连声喝彩:好一片大水,间着击掌之声,田毋庸转目收神向着身后诸人道:此地景致亦如方才楹联之语,真是妙在其中了。。
姬如常嘿嘿一笑:果如田兄之言,我等只瞧好一片水波宝顶,不想田兄能见更深一步,佩服佩服。
田毋庸闻言拱手不迭,方要说话,卫使接口道:田兄之才,似乎正应了一二阎浮之语,确有出尘之处。
诸人闹哄哄中,田毋庸哈哈一笑:诸位兄台这是要捧杀田某了,言过了啊,走吧咱们。说着话迈步又行,身后仍旧不住赞叹之声,田毋庸张目向前只见翠竹一侧蔓延地势缓缓微升,掩着一座殿宇,高台隆起,白石为基,红木围栏间着合抱之柱,撑起一片碧瓦飞檐,却无墙壁遮挡,竟是一座更大敞厅。
看着便觉身上泛寒,思道:此地一高一低两座亭子,倒也有趣。却见姬伯和韩璋离了大石径向高处而去,脚下加力,沿着蜿蜒石道便行,身侧翠篁枝叶滴嗒,心中立时泛起漫漫幽思,不一刻却听高亭上语声熙攘,闻声却是众仆从排布饮食之语。
一时诸人均陆续登上高亭,却见亭中依着地基,置了一幅椭圆石桌,首尾相连,中间却空,石质细白,表面光滑,上面被一众仆从,摆了许多酒食。沿着石桌,每隔相同距离,便有一尊矮石登,不及细数,都是一样颜色,却早杯盘整齐,只待众人入席了。
诸人却又游目四顾,只见身前稍远,那汪白水入目,雨丝融进水面,击起无穷微晕,环环相扣之间,又复被新起之圆所没,水面淡雾微舒,竟将其上宝顶和远处水面遮的时隐时现,朦胧一片。石道侧群松悄立,白石横卧,好似一众人等,俯仰围坐,遥看水中大丘一般。都道好奇好奇,只是没有相接之道,似此之状,那座水中之亭,岂不荒废么?却听田毋庸接道:浓雾遮掩,或许过了此高亭,再往前行,有过道也未可知。
姬如常一叹接道:如不能登临其地,岂不可惜,想来造园之时,必有一途能至,田兄所言似应不虚。
正在说话之间,却听韩璋哈哈一笑道:今日幸有如常之议,我等方至此地,韩某提议,共同举杯开怀如何?
田毋庸转目又看高亭之后,却见围栏之外入目松柏间杂,栓了许多马匹,正在低嘶磨肩,亭后地势高低起伏不定,这沉沉苍黑之状直没入浓雾之内,方始不见,思道:这里怎如此浩大?入门景致朴拙,看来唯有此地尚算可观,却听见韩璋之议,收神敛目随众人纷纷入座举杯。
一时吱溜声中,诸人放了酒杯,纷纷挟筷就食,以御寒雨饥肠,不觉间酒过三巡,盘中肴馔过半,诸人面上酒意浮现,渐显饱暖之状。韩璋端杯之际环视诸人一眼,站起身来向着诸人一礼道:既是探奇寻幽,那便不可不留下一些趣谈,姬某不才,提议诸兄扶风而吟,就眼前所见,各发心中之念,在下觅人刻写制成书简,以待书成诸兄归国之时,离别留念,将来天各一方,山遥水远,诸兄睹物思人之时,不忘今日之情。
姬老闻言击掌道:韩贤弟之意,深远真挚,老朽第一个赞同。
田毋庸闻言一怔,却见韩璋之目扫过自己而去,低头略思道:莫不是韩璋看自己在山门之后,解了一题,抢了风头,转题要扳回一局么?心中冷笑,这厮好不狂妄,虽然晋国六卿三门阀,乃父居首,竟敢小视诸侯之才么?不过这厮提议,到也精妙,思及于此随声附和击掌道:韩兄高见,正合在下之意,田某归国之日,定将今日之简置于案侧,每日过目,须臾不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