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卢象升行一戎礼,道:
“末将昌平副总兵汤九州,奉镇台大人钧令,在此恭迎抚台大人!”
卢象升略一回礼,汤九州便将二人迎迓入内。
校场正中立有一黄纛帅旆,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左”字,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左良玉率标下全体将士立于旗纛之下,十分威武肃静。他见卢象升进来,便迈步上前,二人简单地互致寒暄。
高菩萨站在卢象升身后,环视着周围一圈肃立不动、神色冷峻的一干将领,有些人的眼里甚至透着凛冽的杀气,心里隐隐地受到些压迫。
突然间,他意识到其中的几个面孔自己似曾相识,细想过后,才明白这些人就是两个月前来郧西烧杀抢掠的那伙官军。高菩萨登时怒从心头起,两手紧攥成拳。他看卢象升倒很是从容平静,心里更加憋屈。
卢象升按照昨晚与左良玉的约定,在早已摆好的祭案前焚香净手,又依次上香、敬酒、焚祷祭文,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祭礼完毕后,左良玉要请卢象升入大帐中叙话,以略尽地主之谊。卢象升也正想要接此机会向左良玉借兵,便不推辞,与左良玉偕行升入军帐中。昌平军的十余名副将、参将随他们鱼贯而入。
大帐中已经铺好大红地毯,备下酒席菜肴,众人分宾主坐定。高菩萨则一直侍立于卢象升身后。左良玉高居首座,朝下人使一眼色,下人会意,快步出得帐去。
不一会儿,便有十几名妖冶军伎排成两列,从大帐外款款而入,朝左良玉行了一福礼。
左良玉捋了把颌下的蓬松胡须,对坐在左下首的卢象升笑道:
“卢大人,今日你我两军能够冰释前嫌,言归于好,实乃一大快事!本镇特以美人侑酒,今天你我定要痛饮一番!”
左良玉将手一挥,两排军伎便各自款摆着腰肢,走到将领们的身边坐下,或亲密地挽着他们的手臂,或用柔软的胸脯紧贴着他们的身体,替他们侍酒、喂食,将领们也毫无顾忌,一个个动手动脚,亵弄女人,场面十分快活。还有七八名军伎拿着琵琶、丝竹和檀板,坐在帐中靠后一点的地方,拨动琴弦,扯开歌喉,开始弹唱助兴。
“卢大人,来啊”,跪坐在卢象升身边的年轻酒女见他面露不怿,便笑着提了桌案上的锡酒壶,给两只碧玉杯斟满了醇酒,又端起两只酒杯,将其中一只递到他面前,娇柔地说:“奴家敬您一杯。”
卢象升见左良玉突然对自己如此热情,心中反而觉得有些古怪。同时,他总觉得看似淫靡的酒席中,一直有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因此,他的心弦一刻也不敢放松,甚至没有觉察到身边有人在唤他。
“卢大人”,那酒女观察着卢象升毫无反应,便又轻唤了声。卢象升这才发觉,忙侧身接过酒杯,道声谢过。
那酒女一双含情目在他俊脸上流转,她轻托着酒杯,丰盈的胸脯慢慢前倾,嘴角噙着笑道:
“卢大人,酒能解千愁,喝下奴家这杯石花酒,就什么烦心事儿都没有了。”
左良玉在正中的主座上,正拥着一个酒女饮酒谈笑,一面偷偷地用眼角睃着卢象升。
卢象升自然觉察到背后的那双眼睛,他决心慢慢与左良玉周旋,索性放缓脸色,举起杯与那酒女一碰,便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好酒!”
卢象升将空酒杯往案上一搁,朝那酒女道:
“给我满上!”
陪坐于对面的副总兵汤九州见状笑道:
“卢大人刚来,恐怕还不知道吧,这石花酒乃是襄樊名曲。我们镇台大人听闻此酒醇厚甘冽,名扬中州,特地命人前往谷城,购进数十坛。平日里我们这些将士想喝还喝不上呢,今日得以开怀畅饮,实属难得,这也算是借了您卢抚台的光啊!”
卢象升起身向二人作揖谢道:
“左镇台隆情厚意,我卢象升铭感五内。实话说来,我郧军与贵军本来就是袍泽兄弟,正所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左镇台襟怀宽广,能不计前嫌,待我以诚,我卢象升不胜感愧,只能在此借花献佛,敬左镇台一杯!”
说罢,卢象升双手举起斟得满满的酒杯,向左良玉示意。左良玉也端起酒杯起身,朝卢象升道:
“卢抚台说的哪里话。你我同朝为官,虽然是一文一武,品级事权不同,但在尽忠朝廷,报效国家的事情上,你我没什么两样。从今往后,你我二人戮力同心,勤劳王事,必能建立一番功业,同享荣华富贵!来,干!”
二人饮毕落座,那酒女还要给卢象升斟酒,却见那左良玉抚了抚胡须,笑着提点她道:
“如花,这位卢大人可是咱们的贵客,你可得好生侍奉,切不可怠慢!”
言罢,他朝如花使了个眼色。
如花会意一笑,重新斟满一杯,却不是劝卢象升饮酒,而是端到自己唇边。卢象升和站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