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朦胧,柳冬阳拿着无锋剑走出宅子,消失在夜色里。
李长风端坐在床上,汀兰在一旁站立,手中拿着白天那麻衫书生送来的煅经炼脉术,眉头微蹙。
“你是说,是有人让那个书生送来的这本书?”汀兰抬起头,看向李长风。
“嗯,”李长风点了点头,睁开眼,“他不肯透露身份,也没有说是受谁的嘱托,只是我受伤之事,定然有人知道。”
汀兰合上书页,将手搭在李长风肩上,度过一些真气,道:“这书来历神秘,我也只是听师傅提过几次,但我能感受出来,我师傅她也很想得到。”
李长风感受着体内清凉,长出口气,开玩笑道:“你不会把我打晕,然后卷着书跑路吧?”
汀兰抬起拿书的手,作势要打,嗔怒道:“你把我像成什么人了!”
李长风轻笑,道:“我这不是也害怕吗,如今我连普通人都不如,你若是真要抢书离开,我也好识相点,不受一些无妄之灾啊。”
“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你的血性呢。”汀兰白了他一眼,佯怒道。
“呵,本来就没什么血性,干嘛装腔作势,”李长风自嘲一笑,感叹道,“装潇洒比装怂累多了。”
汀兰没有附和,低头看着他笑意温醇的侧脸,紧咬着嘴唇。
良久,李长风挑了挑眉头,说道:“你怎么了?”
转头看向她时,正巧碰到她的视线。
汀兰受惊般跳开视线,脸颊通红如熟透的苹果,她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李长风“哦”了一声,调笑道:“你在偷看我。”
“胡说!”汀兰惊呼出声,声音有着少女特有的婉转悠扬。
李长风不去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转头笑着,道:“那你在看什么?”
“没......没有。”汀兰呢喃一声,毫无反驳的气势。
李长风还是笑,只是嘴角还有点得意,如少年榜上有名,春风得意。
他敛了下神色,继续说道:“若是这书没有问题,那就又要麻烦你了。”
汀兰也收敛起神色,神情略有凝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并看不出来是否有问题,只是这上面所写的太过骇人听闻了,与师傅她曾提及时的紧张颇为相符,我并没有把握......”
她声音越说越小,说至最后,已然悄不可闻。
李长风倒是没有多紧张,神情随意,道:“既然你师傅提刀它都会这么紧张,那想来的确很是凶险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不过,或许实施起来并没有多风险,就算失败了,也无非是一死而已,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只是在等死罢了,两者并无差别,所以你大可以放手施为,不必有心里压力。”
汀兰听他提及自身性命时如此随意,顿时心中怒焰升腾,刚欲开口说话,猛然发觉自身的异常,强行压下心里那股烦躁情绪。
“哼,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何不自己照着书练!”
李长风发觉她语气变化,愣了愣,苦涩一笑,道:“我的命,不太值钱。”
汀兰一时压制不住心中愤怒,怒哼一声,扔下书,转身离开屋子。
李长风叹息复叹息,他何尝不想活着,可如今他的情况,除了经脉尽断,每日寿命也是在加速流失,精气神一日不如一日,如此下去,不用多久,他便要卧床不起了。
虽然煅经炼脉术十分凶险,动辄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可若是不用这个法子,他便只有等死了,毕竟在这个地方,他找不到其他疗伤的方法。
摇了摇头,李长风拿起书,盯着封面上的五个大字,看了许久,这才翻开。
书上所记载的方法,是要将经脉如铸剑一般,重新熔炼,如此,修习之人要经受无法想象的痛苦。
看了一会,李长风又合上书,叹出口气,苦涩说道:“我若是能自己修炼,就不用与你说这些了啊。”
声音很轻,只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月色清亮,映照出一地银霜,汀兰独自坐在院子里,一脸委屈。
她说不清为什么会感到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委屈,只是看到李长风平日里若无其事的样子以及方才他略有作践自己的语气,她就感到有点委屈。
师傅曾告诫她,出山之后不可与人深交,尤其时一些看似君子的男人,更是不可有丝毫关系。她虽然始终记得,可终究是不明白,如今遇到一些人之后,她就更不懂了。
那句“世间男人多负心,书生犹甚”,便是她在宗门时,一位女长老所说的,说完便气绝身亡,那时还小的汀兰眼睁睁看着,她不懂为什么有人要自杀,就像她不懂李长风为何总是看轻生死一般。
人死百事消,故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