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精铁长枪是冰冷的。

泪，是热的。

血，是热的。

林枫踉跄着狂奔向黑压压的山脉，黑夜中的双眸，变得格外的冰冷。

陈三石手持硬弓，一个人面对着整个陈家庄，豪气冲天。

数十人在他的面前止步，略带着惊恐的目光，落在陈三石手中的硬弓上。

陈远甫脸上闪过一丝狠辣的神色，喝道：“陈三石，你是在和全庄的人做对吗？”

“你可知道，林枫一旦逃走，后有什么后果？”

“你可知道，赤望山的人，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们？”

“你这是拿陈家庄上下几百口人命在开玩笑。”

人群中传来一阵吵杂声，刚刚这件事情的缘由，陈远甫都已经和他们讲清楚了。这一次，陈家庄的人出奇一致的站在了三长老陈远甫这边。

面对着生死，选着一条有希望活下来的路，是人的本能。至于这条路上谁会死去，已经不是他们要思考的问题了。

“陈三石，你背叛陈家列祖列宗，不配为陈家人。”

“你这是要全庄人的命啊，畜生不如啊。”

“你这种人，死不足惜，愧对陈家的先祖啊。”

陈三石理解他们，但陈三石却很愤怒。

陈远甫向前走了一小步，大声道：“陈三石，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帮我把林枫抓回来，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站住，”陈三石将箭搭在弦上，大声喝道：“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也不明白。我只知道，林枫不该死，更不该被你们如此对待。”

“陈家庄的人，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陈远甫又向前踏了一步，说道：“陈三石，你真的敢大逆不道，将我射杀？”

陈三石没有说话，缓缓的张弓，锋锐的箭矢对准了陈远甫：“你再向前一步，别管我不客气了，三长老。”

冷汗从陈远甫的两鬓缓缓流下，陈远甫不相信一项敦厚老实的陈三石敢射杀自己，却真的不敢去尝试再向前一步。

不能再等了。陈远甫心中暗道，再等下去，林枫真的就逃远了。

陈远甫抬起脚，向前迈了一小步。

嗡。

陈三石浓眉一扬，扯住弓弦的手骤然放开。这一箭，在月光下恍若流星，射向三长老陈远甫。

陈远甫双目紧闭，心中暗叫：我命休矣。

嗤的一声。

箭紧贴着陈远甫脚尖不及半寸的地方射入坚硬的石板中。陈三石大声喝道：“三长老，你不要逼我。”

陈远甫背心上一片冰凉，这一箭，陈三石有意警告，但下一箭会不会对着自己咽喉，陈远甫不敢冒这个险。

“来人。”陈远甫咬着牙低声道，十几名手持弓箭的庄民一字排开，站到陈远甫身前，弯弓搭箭，十几支箭矢对着陈三石。

二十丈的距离，这些人的弓箭，未必能射杀陈三石。但陈三石手中的硬弓，在这个距离上占尽了优势，以陈三石的射术，完全可以将这些人逐一射杀。

陈三石知道这一点，十几名庄民也知道，陈远甫更是知道。

陈远甫明白，自己虽然躲在十几名庄民弓手的后面，但陈三石要是执意射杀自己，恐怕自己绝对没有躲避的可能。

陈三石缓缓抽出三支箭矢，弯弓搭箭，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十几名庄民。这些人，大都是自己的兄弟，都是明日里和自己一同进山打猎的伙伴。

为什么？为什么要生死相搏。

陈三石忽然感觉到很无趣，也很累。累的连手中的弓箭都懒得举起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陈三石手中的弓缓缓的放下，三支箭矢跌落在地上。

“射杀。”陈远甫看着陈三石莫名其妙的放弃了反抗，厉声低喝道。

十几名弓手，在陈三石的气势压迫下，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陈远甫这一声令下，本能的将手中的箭射向陈三石。

看着飞向自己的十几支利箭，陈三石忽然觉得很放松，这些天来，从来都没有向这一刻这么放松过。

闭上双眼，陈三石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无数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最后一个念头是：林枫应该已经走远了吧。

林枫刚刚迈入山脉的边缘，忽然回头望去，看到数十只火把涌向庄门。

“三石大哥。”林枫泪眼朦胧，一狠心钻进密林中。

密林中浓密的树不停的抽打着林枫的脸，热辣辣的眼泪混入伤口，是同样滚烫的痛。

陈三石和陈铁，两条汉子，连修炼者都不是的普通人，为了自己，坦然的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自己应该恨陈家庄，恨陈家庄的所有人。然而，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