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修体硕,面如粉覆,唇如赤柑,乃焉之宠臣、黄门郎谯周也。周曰:“凡古之大梁郢都长平云者,莫不坚城,然皆不能笼城而胜。何也?盖以孟子之地利不如人和,其内不能自锐,而外不能矬敌也。刘巴诡僻之人也,不知其谋,主公切不可听之!”刘巴大怒曰:“汝黄口小子,儒中之佞,佞中之儒,恃所丈夫不齿,而幸升于前,何得开口,以污士大夫清听哉!”刘焉乃曰:“焉视天下如小鲜,此芥蝼之事也,不足挂怀。”乃罢而退。左右思度,乃遣张肃为密使,许上方、武都、冀城、木门四地与马腾,许南江、武乡、城固、褒城四地与张鲁,并厚赠蜀锦川丝之属,许以行李之出入,以求其援。璋之故友庞羲闻之,劝之曰:“昔日匈奴之言有云,阏氏可让,寸土不可让。君朗今乃舍本逐末也。”焉曰:“谬矣!焉亦知寸土不可失之道也。然上方、武都、冀城、木门四地,边夷难治,牧守之所莫及,而南江、武乡、城固、褒城四地,皆与张鲁战夺守和,不能尽取。今不若暂弃之一时,而徐图大计。”庞羲乃不言。
且说蒋济投操,本乃诈降之计,见操不肯从之言而毁谮刘焉,心存疑虑,说操曰:“吾与敌阵中有旧,主公若三军并举,则可遥相呼应。”操唯之而不进。复闻夏侯渊一路捷报频传,济急若覆巢之鹊,而不能见之。马腾、张鲁闻刘焉肯割其四县,大喜过望,即刻提兵而来。蒋济见操不肯从谋,乃间谒操曰:“此阵乃荆山隐士诸葛亮之谋也,主公何不访之?”操大笑曰:“何以济如此憨乎?既为彼用,必不能私交也。”蒋济曰:“非然。济在彼之时,闻诸葛亮概不出山,但假刘焉之手以弈于主公也。然此阵所设之际,济亦从旁,可与主公俱讯其虚实。”操乃曰:“愿闻其详。”对曰:“彼望之蔚然深邃,故作疲态,青旝招展者,守将霍峻,谓曰开门;黄幡挺举者,守将杨怀,谓曰生门。凡欲穿拔中切,斩将刈旗者,必由二者此入。望之气色肃杀,飞驰不过,赤旗迎风者,守将王平,谓曰杀门;皂旌高扬者,守将张嶷,谓曰伤门;凡突入之中,必陷重围,非损兵折将不得脱。主公欲破阵,可使济引军为前导!”济度操有诡才,故对以信。操然之。济阴谓张任曰:“欲致远者不计短途,欲鳌龙者不期鱼虾,故济图止其戈,必先得其信也。”任以为然。
且说马腾、张鲁一路猛进,穿行阳平、江油、直入蜀中腹地,如若无物。夏侯渊闻腹背受敌,谓三军曰:“此只可智取,不可力攻。”传骑驰报曹操,且令三军直前不折。偏将夏侯恩曰:“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今妙才腹背受敌,且兵力不足,悬军轻进,恐有不测。不若据守江油,彼及两军相汇,复定行止之策。”夏侯渊曰:“用兵之道,奇正相生,今主公为正军,吾等为奇势,锐在并进。今妙才直突猛进,必出敌之意料,若畏敌不前,据城死守,正中其下怀也。”传骑报与操,操乃密召诸谋士曰:“妙才虽勇,然孤若不能骤入川与之相映,恐陷重围。今蒋济行举恐有贰,无据不能妄疑,可有计以测之乎?”程昱曰:“此事易耳,昱自与主公相言,已遣秘务之众预行,但待主公之令也。但如此如此可矣。”操善之。旦日,乃密召蒋济,语之曰:“孤闻敌军之所恃,皆在一野隐曰诸葛亮者。汝可领一千兵马,假敌众之衣甲旗号,往捕逐之,然切不可伤其性命。亮以张任严颜诸将为刃,峙操久矣,操若遣人往视,其必慌乱而逃,辄不可骤访。且其知汝尝为刘焉之属,但告曰汝为刘属,则其心必不疑。故欲致之,非公莫属。”郭嘉在侧,谓操曰:“臣闻周公致士以德不以强,主公此举,恐本末倒置也。”操佯怒曰:“孟子曰,嫂溺援以手者,权也。今此村夫阻遏大军,旬日而不能进,孤未索其性命,已然大德,何以多言哉!”复从容谓许褚曰:“君子之道,先礼后兵,若蒋子通时辰之际不能内之,则率汝本部杀上山去,焚其草庐,若其言辞辱傲,则可自行其便!”蒋济喏喏领命而去。欲知诸葛亮蒋济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