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司仪见状,惊得忘了继续讲话,失惊打怪地大叫:“宋盟主!”
“宋盟主,您怎地来了?小心,小的扶着点您...”
说罢,司仪堆着满脸的谄笑,低眉折腰,迎将上来,欲搀扶“武林盟主”小玩子。
举手投足间,十足的奴才相暴露无遗。
“我一早便来了,坐在下面已有些时辰,只是你没瞧见罢了。”小玩子沉声道。
“是小的眼拙,请盟主降罪,降罪!”
司仪嘭地跪下,磕头如捣蒜,胆战心惊。
“不知者无罪!退下吧!”小玩子干咳一声,淡淡道。
台下诸掌门的目光都聚集在小玩子身上,以为他将要发号施令,以示威风。
只有倚剑瞧见他藏在背后的手,冷汗顺着指甲涔涔而下。
小玩子故作镇定,走向正襟危坐在高台中央的的雷无眉,抱拳一礼:“雷帮主,别来无恙,自岳公塔一别,你我可有些日子没见了。”
——这番话,自然也是倚剑预先教他说的。
雷无眉长身而起,眼神迷离地望着小玩子,似张口想搭腔却欲言又止。
肃立其后的东方侠,忽地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雷无眉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酝酿好情绪,抱拳赔笑:“哦,原来是宋盟主,都怪老朽老眼昏花,未认出您来,实在惭愧!”
“雷帮主不必自责,否则真是折煞晚辈了。初次参加贵帮盛会,晚辈来得仓促,两手空空,未置备礼物,还请雷帮主见谅。过几天,晚辈再遣人送来补上。”小玩子抱歉一笑。
他这套流利的说辞,只不过是把倚剑教授的话生搬硬套,经自己的嘴,向雷无眉表达而已。
“老朽与盟主交情匪浅,你这么说,实在太见外了。”雷无眉道。
小玩子与那雷无眉靠得很近,不过两尺距离。
这时,一阵微风掠过高台。
“阿叱!阿叱!”
小玩子敏感地使劲嗅了嗅鼻子,很快闻到一股淡薄而清雅的香味,突然鼻孔里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作为一名出色的神厨,灵敏的嗅觉告诉他,那股香味中含有壳麝、益母草的气味,十有八九是少女最爱用的胭脂水粉—“玉女桃花粉”!
而这香味,正是由雷无眉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种水粉味道本就淡,不易觉察,更何况雷无眉与诸位隔得遥远,是以会场无一人闻到。
若不凑近去仔细嗅,若不是那一缕风,恐怕就连鼻子灵的小玩子,也永远闻不出这股香味。
小玩子打量了雷无眉一番,暗道:一个六十多岁的臭老头,还会在身上抹小姑娘用的水粉?奇怪!我看此人定有蹊跷,我得再试试他!
小玩子心念电转,转过身子,若无其事地从倚剑手里接过那两具酒樽。
他将其中一具托着底,平推到雷无眉面前,笑道:“雷帮主,今日你我难得再聚,晚辈高兴,欲敬您一杯酒,我想您应该不会推辞吧?”
“当然不会,宋盟主的酒,就算掺下毒药,老朽也要一饮而尽。”雷无眉朗声道。
说罢,他便伸出双手,欲接过那具酒樽。
哪知,他的指尖刚触碰到樽壁,小玩子突然小手一抖,酒樽倏地笔直滑落,“哐当”一声坠在地上。
迸射出来的酒汁,一下子溅湿了雷无眉那缝满补丁的破裘。
雷无眉老脸一沉,面带愠色。
原来的笑,也刹那间僵住,眼尾每一根皱纹都挤成一堆,木立当地。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大哥!”
楚寻欢与邱亦虹猛地霍然而起,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倚剑更误以为小玩子是过于紧张,而不小心出岔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得罪了雷帮主,是以花容失色,替小玩子捏了一把汗。
唯有小玩子,悄悄扬起一抹满意的笑。
他当然是故意所为。
目的,自然是借机试探眼前这个雷无眉的真假。
继而,他倏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装出一副失惊的样子。
然后掏出一方干净的丝巾,扑将到雷无眉膝下,连连颤声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雷帮主,实在不好意思!”
小玩子一边急急巴巴地道歉,一边用丝巾擦拭裘上的酒渍,然后趁雷无眉不注意,偷偷地迅速卷起他的裤管。
他竟看到雷无眉的裤管里,还穿有一条花里胡哨的内搭衬裤。
小玩子顺手摸了一摸,料子精致华贵,质地轻薄、手感滑爽,是上好的丝绸面料。
小玩子暗道:呵呵,向来以乞讨为生、遵循“鹑衣百结”之传统的丐帮,怎地这帮主还穿得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