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恢复了平静,那日的事仿佛没有惊起任何波澜。
沐色和沐蔺晨的关系一如既往。即使沐色想主动同他亲近,常年来的疏离也使得他不知从何入手。
烦恼了几日也就作罢了。
顺其自然吧。
这样日子又溜走了一些,转眼就要入夏了。
不过前两日,沐白又被沐蔺晨派去了江南。
据说是去接丧夫的姑姑和她的孩子们过来同住。
此一去也不知要耽搁几日,回来恐怕就已经盛夏了吧。
这件事到成了沐色新的忧愁,
只是他自己却还不自知。
这日,天气正好,沐色让阿左置了躺椅在院子里水池旁的凉亭里,便于休憩。
往日日子似乎也是如此过的,可是如今总觉得缺了什么,
总觉着这到处都是空落落的……
到底缺了什么?沐色却无从查起,不由得心里越来越烦躁。
五月的天气,初蝉开始鸣了,惹得沐色更加烦躁。
这蝉如何鸣的这样早,不是还没有入夏吗?
烦躁的沐色不由朗声叫着:
“阿左,将这蝉赶了出去,聒噪!”
阿左心知自家公子烦躁,也不多言,应了声便去取了工具驱蝉。
沐色躺在躺椅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池子里的睡莲。
五月的天气,池子里的睡莲也都含了苞,更有几株颤颤巍巍的欲待开放,如此美景却丝毫解不了沐色的烦闷。
这花今年开的如此早,这么想着,又扯着嗓子叫到:
“阿左!你去数数睡莲花苞几朵,开了几朵?”
阿左无奈只得放下竹竿,立到了池子旁,一朵一朵数了起来。
正数着,又闻沐色说到:
“阿左,着蝉怎的还在鸣!”
数着睡莲的阿左一个踉跄,险些栽进了池子,
好不容易立好,又闻得自家公子开口:
“稳着些,可别掉下去,压坏了这些花。”
阿左深吸一口气,尽量去忽视自家公子这没良心的话。
哀怨的瞅了一眼托腮闭目养神的沐色,
抬脚正欲重操旧业,去驱蝉,
他家公子却又开了口:
“阿左,睡莲数好了没?”
阿左气的几欲咬碎一口牙,被公子这么一二三的搅和,刚才数到哪里数了多少他哪里还能记得?
瞄了一眼池子里的睡莲,大概估计了一下:
“公子,数好了,共八十九朵。”
“阿左,你莫要欺我,露尖的五十六朵,含苞的二十七朵,欲放的十二朵,共九十七朵。”
阿左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你都数的这么清楚了还叫我干嘛!
罢罢罢!我还是去驱蝉,来的安静。
“阿左,将我的琴取来。”
“是公子!”
一分犹豫都没有,阿左闻言便拔腿就跑。
路上还命人去设好了琴案,取了香炉和香,以及清水。
自己则去公子书房取来了公子的琴,
那张名为“枯木龙吟”的古琴是公子的心爱之物,从不许旁人动的,只能他去取。
不然他就能都吩咐给旁人了……
将琴取来放在案上,服侍沐色焚香净手,
端坐于案前,静了静心绪,沐色拨动了琴弦。
琴音铮铮的传出,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燥意。
“碰!”
手重重的拍在琴案上,
“阿左,蝉还在鸣!躁的慌!”
阿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公子,躁的真的是这鸣蝉吗?是公子的心啊。”
话毕,阿左静静地退了下去。心想,我还是去驱蝉吧……
躁的……是,我的心……
真的吗?
好像……是的
手扶上自己的心口,沐色不由得自问,我到底在烦什么,躁什么……
因什么而烦,为什么而躁……
沐色渐渐闭起眼,眼前却忽现一人,
不真实的虚影难掩风姿卓绝,
渐渐地人影开始实化,
谦谦公子,温润而立,俊颜上挂着温和的笑,眉宇间是淡淡的柔意,却不失男儿英气,反而因此更添一抹别样的俊逸。
如和煦春风拂柳,如清风霁月明辉。
当真担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是沐白,更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