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二人来到义兴,进到城中,青袍老者先寻了一家客栈,进去也不多话,直接扔了袋钱给那掌柜,道:“只要你家最好的客房。”说罢就提着沈虔子向里走去,掌柜的一掂手上袋子分量,喜笑颜开,忙跑到前面引路,拣了间上好客房让他俩住下。
青袍老者进到屋中,一把将沈虔子扔到床上,也不解开他身上穴道。又回到门口叫那掌柜:“店家,送桌上好酒菜过来!”
“好嘞!”楼下掌柜一边答应,一边招呼厨房忙活去了,“这位爷您稍等,待会我亲自给您送上来。”
青袍老者回头走到桌前坐下,就伸出手来在桌上写写划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掌柜的将酒菜端了上来,道:“这位爷,听您口音不像是本地人,难得赏脸到我们义兴来,小店一定好好的伺候您。”说着将菜一碟一碟的放在桌上,接着又摆上一个鸡首壶并一个漆耳杯。
青袍老者抓起筷子,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全是一些咸菜腌鱼之类,皱了皱眉又将筷子放下。掌柜的正在倒酒,看见青袍老者表情,知他嫌弃,忙道:“这位爷,不是我说,您这还算来的是时候呢,有这些东西可吃。要是早几个月,就连这都没的吃,附近也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呢。”
青袍老者也不和那掌柜的啰嗦,只端起酒杯来喝,杯酒下肚,又问道:“店家,我问你,你可知道这弁山上有什么龙雷际会之所?”
“龙雷?际会?这是什么?没听说过。”掌柜的一脸迷茫。
“真的没有?你再仔细想想?”青袍老者还不死心。
掌柜的闻言又侧头仔细想了一会,还是摇头道:“这位爷,我是真不知道,要不您再去找别人打听打听?”
“哦,行了,你去吧。”青袍老者虽然失望,但也不再追问,只把手一挥,又写写划划的思索起来。
掌柜的看见青袍老者挥手,忙放下手中酒壶,道了声:“这位爷,您自便,慢用。”说着便识趣的出去关上门,下楼去了。
青袍老者坐在那里一边喝一边思索,过了许久才放下酒杯,回头看看沈虔子,一把将他拎到桌边,解开上身穴道,低喝道:“不想吃苦就给我老实点,吃饭!”
沈虔子也不说话,强忍着心中怒火,默默坐在一边扒饭。不住回想这一年来周伯对自己的教导,伤感不已。心中暗暗立誓,待自己将来长大之后,不光要杀奸贼为家人报仇,还要杀了眼前这人为周伯报仇。
青袍老者住在客栈之中,才修养了一日,不等伤势康复,便连日外出打探消息,寻找那弁山上的“龙雷际会之所”。而沈虔子则被他封住穴道,丢在客栈之中,只在他要吃喝拉撒的时候才让他活动一会。
沈虔子成日都被关在屋中,又不能动弹,苦闷至极,就在心中默念那已经背的透熟的《吴越春秋》,背到伍家遭陷害背乡逃亡一段,就想那高素便是楚平王,沈预就是费无极,将来早晚要被自己掘墓鞭尸;又背到伍子胥过韶关一夜白头时,就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怕是还不比他当时;至于青袍老者,便是后来害死伍子胥的伯嚭。如此这般这样胡思乱想了半天,终于听到门“吱”的一声响,是那老者回来了。
“哼,什么珠帘水,瀑布泉,完全不对,害我白白浪费了好多功夫。”青袍老者一进门就在自言自语,“看来龙雷并非是指瀑布,那又会是什么?”
沈虔子看他又坐在一边思索,心中暗暗诅咒,叫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才好!
“等等,今天去的碧岩,听说好像有个什么龙头,莫非这与‘龙雷际会之所’有什么关系吗?”青袍老者突然眼睛一亮,刚刚坐下的他又站起身来,来回在房中踱步。
“罢了,还是明日去看看再说,这吴中地方,到底不熟。”青袍老者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于是只好继续吃饭喝酒,换药疗伤。
次日一早,青袍老者叫醒沈虔子,解开他身上穴道,又给他几个馒头,全当早饭。沈虔子看到也不客气,接过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片刻沈虔子吃完,青袍老者提剑一指桌上的包袱,道:“拿着,跟我走。”沈虔子不敢违抗,拎起包袱,跟着他便下了楼。
出了客栈,青袍老者也不废话,按住沈虔子肩膀迈步疾走。沈虔子只好也跟着一路狂奔,不多一会,二人又来到弁山脚下。那老者还不停歇,仍是一路向山中走去。
时值冬日,山上一片枯黄,只有松杉点缀些许绿色。路上虽然遍地怪石,荆棘满地,但那青袍老者却是健步如飞,手中长剑挥舞,一刻不停的在前面开路,沈虔子背着包袱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二人一路奔行,不觉已至山阳,到了吴兴地界。
沈虔子只觉前面山路越来越陡,坡也越来越高。走了小半个时辰,沈虔子以为已经到顶,不想抬头一看,前面却是一片崖壁,许多石柱连成一片,如同屏风一般,陡峭无比,根本无从攀爬。于是住步不动道:“这么陡的山,如何爬的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