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司仪见状,惊得忘了继续讲话,失惊打怪地大叫道:“宋盟主!”“宋盟主,您怎地来了?小心,小的扶着点您...”说罢,司仪堆着满脸的谄笑,低眉折腰,迎将上来,欲搀扶“武林盟主”小疙瘩。举手投足间,十足的奴才相暴露无遗。“我一早便来了,坐在下面已有些时辰,只是你没瞧见罢了。”小疙瘩沉声道。“是小的眼拙,请盟主降罪,降罪!”司仪嘭地跪下,磕头如捣蒜,胆战心惊道。“不知者无罪!退下吧!”小疙瘩干咳一声,淡淡道。台下诸掌门的目光都聚集在小疙瘩身上,以为他将要发号施令,以示威风。只有倚剑瞧见他藏在背后的手,冷汗顺着指甲涔涔而下。小疙瘩故作镇定地,走向正襟危坐在高台中央的天龙椅上的雷傅声,拱拳道:“雷帮主,别来无恙,自岳公塔一别,你我可有些日子没见了。”这番话,自然也是倚剑预先教他说的。雷傅声长身而起,眼神迷离地望着小疙瘩,似张口想搭腔却欲言又止。肃立其后的东方侠,忽地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雷傅声似豁然贯通,酝酿好情绪,拱拳赔笑道:“哦,原来是宋盟主,都怪老朽老眼昏花,未认出您来,实在惭愧!”“雷帮主不必自责,否则真是折煞晚辈了。初次参加贵帮盛会,晚辈来得仓促,两手空空,未置备礼物,还请雷帮主见谅。过几天,晚辈再遣人送来补上。”小疙瘩歉笑道。他这套流利的说辞,只不过是把倚剑教授的话生搬硬套,经自己的嘴,向雷傅声表达而已。“老朽与盟主交情匪浅,你这么说,实在太见外了。”雷傅声拱拳道。他与那雷傅声靠得很近,不过两尺距离,这时,一阵微风掠过高台。小疙瘩敏感地使劲嗅了嗅鼻子,很快闻到一股淡薄而清雅的香味,突然忍不住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作为一名出色的神厨,灵敏的嗅觉告诉他,那股香味中含有壳麝、益母草的气味,十有八九是少女最爱用的胭脂水粉—“玉女桃花粉”而这香味,正是由雷傅声的身上散发出来。这种水粉味道本就淡,不易觉察,更何况雷傅声与诸位隔得遥远,是以会场无一人闻到。若不凑近去仔细嗅,若不是那一缕风,恐怕就连鼻子灵的小疙瘩,也永远闻不出这股香味。小疙瘩打量了雷傅声一番,暗道:一个六十多岁的臭老头,还会在身上抹小姑娘用的水粉,奇怪!我看此人定有蹊跷,我得再试试他!小疙瘩这样一想,便转过了身子,若无其事地从倚剑手里接过那两具酒樽,将其中一具拖着底,平推在雷傅声面前。他笑道:“雷帮主,今日你我难得再聚,晚辈高兴,欲敬您一杯酒,我想您应该不会推辞吧?”“当然不会,宋盟主的酒,就算掺下毒药,老朽也要一饮而尽。”雷傅声朗声道。说罢,他便伸出双手,欲接过小疙瘩平放半空的那具酒樽。他的指尖刚触碰到樽壁,怎料这时,小疙瘩突然手一发抖,酒樽倏地笔直滑落,“哐当”一声坠在地上。迸射出来的酒汁,一下子溅湿了雷傅声那缝满补丁的破裘。雷傅声脸色黑沉地一变,原来的笑刹那间僵住,眼尾每一根皱纹都挤成一堆,木立在原地。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大哥!”楚寻欢与邱亦虹猛地霍然而起,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倚剑更误以为小疙瘩是过于紧张,而不小心出岔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得罪了雷帮主,是以替小疙瘩捏了一把汗。只见小疙瘩悄悄扬起满意的笑,他当然是故意所为,目的是借机试探眼前这个雷无眉的真假。
继而,他又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装出一副失惊的样子。他掏出一方干净的丝巾,扑将到雷傅声膝下,连连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雷帮主,实在不好意思!”小疙瘩一边急急巴巴地道歉,一边用丝巾擦拭裘上的酒渍,然后趁雷傅声不注意,偷偷地迅速卷起他的裤管,竟看到里面还穿有一条花里胡哨的内搭衬裤。小疙瘩顺手摸了摸,料子精致华贵,质地轻薄、手感滑爽,是上好的丝绸面料。小疙瘩暗道:呵呵,向来以乞讨为生、遵循“鹑衣百结”之传统的丐帮,怎地这帮主还穿得起名贵丝绸?幸好我聪明机智,证实了你这冒牌货,今天,我若不当场揭穿你的假面具,我小疙瘩三个字就倒过来写!心下念头一生,他便霍然站起,佝偻着身板,连连赔笑道:“雷帮主,实在对不住,都怪晚辈马虎,莽撞了前辈,还请恕罪!”要搁一般人,“雷傅声”定当场发作,但毕竟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可号令群雄的武林盟主,他也只好忍气吞声。“雷傅声”恭了恭身,皮笑肉不笑道:“宋盟主言重了,老朽知道您不过是一时失手,老朽怎敢怪罪盟主您,要怪也该怪老朽自个,白白可惜了盟主的美酒。”小疙瘩的酒溅了他一身,他不责难,反而低声下气地频频道歉。由此可见,堂堂武林盟主,是多么令人敬畏的人物。“酒洒了,可以再倒,身若湿了,可就不好办了。雷帮主,您还是暂且先去换身干净衣裳,等会儿,晚辈再表演几招好玩的花样,以此一博您老的欢心啊!”小疙瘩满面春风道。倚剑听了,甚是震惊地楞了楞,这些话,她可是从未教小疙瘩说过。“雷傅声”干咳一声,抱拳道:“老朽多谢盟主关心,老朽先行告退,您自便啊!”“雷帮主慢走...”小疙瘩拱拳道。说罢,小疙瘩闪身一侧,让出道路来。“雷傅声”勾了勾身,率着紧随其后的东方侠,脚底生风般大跨步地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