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暗涌 合(2 / 2)

女帝:朱砂劫 丁怜 3621 字 2017-10-31

这,亦将成为你的致命之处。

在检查赵里尸体的头部时,白夜照偶然发现了藏在其双耳耳膜处、一对呈勾玉形状的小巧物事。像是某种罕见而古老的玉石质地,分别呈黑白两色,刚好可以对整为一个浑然天成的完美圆弧。与书上的阴阳鱼图倒是有几分相似——想来,这应该就是墨师用以放大自身秘梵波动、沟通矩子规则通道的介质一类的物事;而赵奇也似乎正是凭借在此物上涂毒,即便在自己身死之后,依旧成功地对兄长实现了复仇。

随手将其收入怀中,女孩转头又取出根一端已被削尖了的空心竹管,熟稔地寻到距死尸喉结约摸半指处、顺着气管与肌肉的夹缝将细竹管快速而精准地插了进去。就着颈动脉引流出的还未凉透的液体,她强忍着恶心、低头接连啜饮了好几大口——尽管这早已并非初次「进食」,可每一次却都依旧像第一次时那样,几乎是在那奇怪而略带粘稠的腥臭液体涌入口腔的同时,浑身肌体就已近乎条件反射地绷紧、恶寒的鸡皮疙瘩也遍布全身,久久不肯消退,顽固有如某种深植于骨髓的抗拒反应般。

可当久违的温热浆液缓缓顺着喉管、淌入胃袋,随着那浓稠血腥一并于口中渐渐化开的,还有股余味微酸的悔意,辛辣刺激的悲切与怨恚,于死的苦涩得发麻的恐惧,于生的咸腥浓重的贪婪,以及…某种模模糊糊的、遥远而陈旧的依恋不舍溶解后、稀薄得几可不计的甘甜……

残留在赵里血液中的、各种各样味觉鲜明而强烈的情感,有如堤溃后的江潮疯狂涌入大脑。自被郦诗狐火穿胸重伤以来、那只无时无刻不在体内肆虐、咆哮的「兽」,此时终于被平抚了灼痛与燥厌、施施然潜入最深处再度睡去……

「这叫『赵里』的家伙碰上你也是算他倒霉。传家宝叫人捡了便宜不说,最后连自己都成了别人嘴里的大餐,嘿嘿……」

耳畔传出这阵熟悉的阴冷笑声,白夜照早知吸血蝠王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在她对战九头人面蛛的时候装死,其实是在旁暗待时机、巴望着渔翁得利。也不戳穿对方,女孩仅指了指那根竹管,「怎么,要分你点儿么?」

蝠王像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本王就算了罢,这种猛毒的难喝污血,也就只有你这种『怪物』能消受得起……」停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悻悻地讥嘲道:「虽说只是只『怪物』,却偏偏爱装成一副高高在上、全知全能的模样;对曾经得罪、触犯过你的家伙,你也是从未手软过、翻手为生,覆手为死…你以为自己是谁?『神』吗?啊哈哈哈……」边怪笑起来。

「……那蝠王,你自己呢?」面对蝠王尖酸的挖苦,白夜照也不着恼,仅再度掏出怀中残刃挑破指尖、将伤口渗出的血细致地涂抹在那尸体喉部被竹管戳出的小孔周遭。待见到那孔洞弥合得不留半点痕迹,这才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边残存的血迹,重新将护喉佩好,「你…相信『神』这种东西吗……?」

蝠王闻言先是疑心颇重地「嗯?」了一声,在发觉这个提问并不像是耍笑后,他就根本懒得回答了。只是可以明显感觉到从彼端传来的、嗤之以鼻的鄙夷情绪。白夜照并不意外,类似于蝠王这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个性,去信仰除了自身以外的其它东西,对他而言恐怕实属难事。

「……可我相信过。」也不管蝠王是不是在听,女孩一径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无论是谁,当身在无法自处的绝望与仇恨中时,其实都会不自觉地寄望于自己以外的、某种绝对的存在给予自己容身之所罢。」

那头沉默了片刻,「嘿」的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过后,蝠王问道:「那你的神救你了吗?」

女孩摇了摇头:「神从未对我说过话。…但哪怕到了现在,我还是认为它一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只不过,它既不会因你行善就允你免于受难,更不会因你为恶就降你以天谴。神始终只是看着这一切,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与夜鹭之森边界毗邻的,正是锦国境内两大内陆主干水脉,龙怒川与沔水的交汇处。与人工挖凿的护城河柔福川不同,两河一北一西贯穿树海、并于交汇处形成了肥沃的冲击平原,之后汇入锦国东面的海洋。尽管碍于夜鹭之森凶名,当地人不敢大肆开发边界的沃原,但仍有少数猎人渔家沿河落户讨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