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损,但她的神态却依旧淡然,这种淡然甚至奇异地给人以某种一尘不染的熨帖之感。白夜照抬头,望着上方血色的天空,那些汲取自亡者的血肉崩解成了细若尘霾的微粒,却依旧保持着爆散之际的模样,奇妙地凝固在了半空之中——无论从何种角度观看,那景象都仿佛像是被用胶水固定般的不可思议。
「原来如此…无论是外界的声、光还是讯息,在到达矩子的范围内后都会停止,所以外界的景象在我们看来,始终被『理解』为是静止的;可就外边的人而言,却根本看不见内部的情况……」收回沉吟的视线,她若有深意地看向另一旁的赵里:「因为只有『这一刻』的我和你,才真正存在于这个孤立的、必将湮灭于『未来』的时间断片之中……」
也不知有没有真正将白夜照这话听进耳里,赵里浑身虚脱、大汗淋漓地直挺挺翻了个身,像一头刚被从沼泽里拉出来的水牛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妈的…这一把玩的也是够大了……要不是你,我还以为今天可就真栽在这儿了……」
「…论这个可是彼此彼此。」白夜照随口接道,「郦诗组长临走前,不是还交代过你一有机会、就赶紧把我解决了么。」
「……!」怔愣过后,赵里蹩蹩扭扭地道:「我这、这不也没…没答应她么。」话说溜嘴,见对方眼含笑意,这才恍然大悟地佯怒道:「妈的、搞半天你又在诓老子话……」可实际上,他心里却有点发虚,特别正如白夜照所言,刚刚他的豁命一搏已将自己及大阵中积蓄的秘梵几乎全部消耗殆尽,现在只是由于矩子大阵的效用延迟,让这里暂时成了名副其实的「黑箱」,就算对方临时起意做掉他,也不会走漏一星半点儿风声。幸好女孩倒是没有流露更多愠意,反而若无其事地笑笑对他道:「那怎么能不好好感谢一下你的不杀之恩?可是我也没有旁的,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嗐、还以为啥值钱玩意儿、秘密这世上谁没有?我才不稀——」
「你和郦诗,不是都很好奇那夜为什么我没有死吗……?」
闻言,男子这才将信将疑地抬起头,只见对方放飞了肩头的那只白羽鸦,转头向他轻招小手,示意他靠近说话。尽管心里其实有个来路不明的声音,在警告他好奇心害死猫、世上有些东西始终还是不知为妙。然而挣扎良久,他终究还是拄着拐一步一挪地靠近白夜照:「这事儿…里面难道还真有些说道不成?亏我还一直以为只是组长单纯失了准头。」「郦诗杀我之心历久弥坚,又怎会在关键时刻失了准头?」淡淡扫了一眼表情变得尴尬的赵里,白夜照接着道:「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类,不说那记『杀生孽火』精准地命中了心脏的要害部位;就是那火焰本身的莫大威力,也足致整个心肺闷灼殆尽,断断无法活命……」赵里更是纳闷儿:「既然都说得这么邪乎了、那你怎么还能——…」
「我不也说了么,那是『普通人类』的情况。可惜的是…我并不是普通人类。……不,真要说,」顿了顿,蒙面女孩刻意地踮起脚尖、并未有丝毫避忌地偎近高壮男子的耳鬓之侧,其护喉下有如悄声呢喃般吐出的每一字每一句,却一如地底那夜的惊雷般炸响男子耳畔:「从一开始,我就根本远非『人类』。而这里——」
——而这里,女孩平静自若地指了指自己接近第四、第五根胸肋之间的地方,也从来就没有所谓人类的「心脏」。
浮屠七国中,国与国之间的博弈亦是时战时和。其中曾与锦国国土毗邻、并在某一时期交恶过的赤翦,乃七国中幅员最为宽广、资源最为充沛、国力最为强盛、但同时国民构成最为复杂、国境内长年纷争不绝的一个大国。除了天人强制施行的四姓制度外,另有不同民族、宗教之间的冲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