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快步向外赶,“你可知行宫失火?!你不去救火反而来此胡言!”
我跟随车师使节重返火场的时候,大火已经被扑灭。着火的房屋已变成了焦墟,一片狼藉。屋顶整块塌了下来,碎瓦片俯拾皆是。屋顶下露出了几根已经被烧成灰炭的梁柱,正在滋滋地冒着白烟。地上满是灰烬和积水。卫队里的护卫和安阳郡的大小官吏正在废墟中清理。一箱箱被烧成炭的嫁妆从废墟中被清理出来,胡乱地堆放在庭院的一角,积水从箱子里渗了出来。那些名贵的丝绸都被烧成了灰烬,从屋顶下扯出来时扬起阵阵黑灰。师傅和安阳太守正在院子里商量事情,冯翔已经醒过来了,由仇捷搀扶着倚墙而立。师傅见了我之后,一脸疑惑地问:
“你去哪了?”
我正要回答,车师使节却抢先走了上去。他满脸怒容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那间被烧得干干净净的房间,“东西都被烧毁了,我要如何向大王交代?!”
车师使节气势汹汹,吓得安阳太守支吾难言。这个瘦小的男人如今满头大汗,身上多处污渍,正站在晚风中瑟瑟发抖。
“使节大人,失火之事自有专司彻查。被大火焚毁的只是一些辎重和货物,并没有人员伤亡。更重要的是,公主平安。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师傅注视着车师使节的双眼,平静地说。车师使节张口欲言,师傅却向他行了个礼,“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请使节与太守移步在下的房间,再徐图后计。”师傅看了我一眼,“你也来。”
走在去师傅房间的路上时,我偶然发现,车师使节脚下穿着的正是一双尖头皮靴。
来到师傅房中坐定之后,师傅问太守:“此次大火因何而起?”
“由于此次公主在此停銮,故此在下十分小心。”太守在来的路上披了件披风,如今已经恢复平常,“失火的房间四周并无引火之物,四处又有尉卫巡查,而此次大火火势猛烈,瞬间便将房屋吞噬。故此在下以为,必是有人故意纵火。”
“若是如此,此人的目的何在?若是为了行刺公主的话,他为何选择在此纵火?”
师傅的话让太守噎住了,太守皱紧眉头,沉吟不语。车师使节一边摸着下巴姜黄色的胡茬一边说:
“如今我们未出汉境便有人故意纵火,恐怕此行——不太平哟。”
车师使节的话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于是我决定将方才黑衣人的事情和盘托出。师傅听完我的话之后与太守对望了一眼,然后站起来皱紧眉头问道:“那黑衣人出了身手了得以外,还有什么特征?”
“他穿着一双尖头皮靴,恐怕是个胡人。”
此言一出,车师使节马上将目光射向了我。
“莫非依耿将军只见,此事乃是我车师人所为?”
“此处行宫颇大,而且戒备森严,那黑衣人纵使轻功了得,也未必能够轻易闯进此地。而尖头皮靴并非汉人衣物,况且黑衣人遁逃的方向正是贵国使团休息之所。故此——”
师傅的话说道一半便停住了。可以看得出,车师使节对这个推论十分不满,但是师傅作为卫队队长,又兼大汉使节,他纵使心怀不忿也不敢与师傅正面作对。
“既然诸位觉得此事乃是车师人所为,那么我便将他们叫过来,与阁下一一对质。”车师使节看见师傅和太守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便补充了一句,“我绝不姑息!”
车师使团一行不过几十人,如今被全部聚集在了院子里。虽然他们大部分人都穿着尖头皮靴,但从身形上看,纤瘦修长之人只有不过六七人而已。他们全部被留了下来,听候师傅的审问。正在审问的过程中,在这六七人里有一个身形矮小的人,正不停地向其他人的身后躲,似乎是在逃避师傅。此人的举动被师傅看的一清二楚,他指着那人厉声说道:
“你上前来!”
那人闻言一怔,踌躇一阵之后,扭扭捏捏地走了上去。师傅的双眼仿佛两把利剑一样注视着那人,突然,他双眉一皱:
“慧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