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一飞就被方建清派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老赵来找吕立文。吕立文对他说:“老赵阿,你们先去。就按昨天的方案做。我看还不错。我要把你计算的东西复算一遍,真出了错,那就不好了。而且我这个人最有荣誉感,如果在我手里出了什么问题,我会很内疚的。你们先去,我算好了就过来。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改还来得及。”
老赵说:“这份计算书,昨天我给方经理送去了。他当场就帮我复算了一遍。他的计算结果和我的是一致的。我看是不是就不要算了?”
吕立文瞪了瞪眼睛说:“方建清算的也不一定都对,人总有出错的时候。你能保证他一定就对吗?再说,测量是我管。我必须负起责任来,你说对不对?”
老赵勉强地点了点头说:“对,您说的对。不过您能不能快点,方经理交代过,今天要弄完的。”
吕立文不耐烦了说:“到底是我管还是你管。”
“当然是您管啦。”老赵说:“那我们就先去了?”
“去吧,去吧。”吕立文挥了挥手。心里想:“想要我早点来,那是作梦。我到傍晚,没太阳了,出去看一看,也算是交差。”他拿起了图纸想:“本来我是真想把这个计算书复算一遍。既然方建清算过了,而且又和这个赵老头算的结果是一致的,那就不用算了。数学就是这样,不可能俩个人错得一模一样。不是我想偷懒,是方建清你瞎起劲,那我就乘着你的东风,乘乘凉啦。”他把DISCMAN的耳机插进了耳朵,拿出一本武打书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所有的人都去工作了,寝室区很安静。吕立文到外面张望了一下,“确实没人了。现在可以自由一点。”他坐着看书觉得不舒服,就到床上躺着看,想:“方建清是最自以为是的,他最忌讳被别人认为是偷懒,而他认为回寝室就是偷懒。所以他不会回来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好像是蜡烛底下是最安全的。再说,他真回来又怎么样?我是拿多少钱做多少事,天经地义。我比那些天天炒股的人要好得多吧?我比那些假公济私的人要好得多吧?我比那些贪污受贿的人要好得多吧?”
大象的小组施工时出了一点问题,方建清就一直待在那里处理这些问题。临走的时候对大象说:“你以后做事不要那么毛糙。要细心一点,宁愿慢也不要贪快。”
“我知道了。”大象说:“再说,反正有你在,出了什么事,你总能解决的。我还怕什么?”
旁边有个人说:“大象,拍领导马屁不是这么拍的噢。”
“放屁。”大象骂了起来说:“你个小乌龟,敢取笑我,看我不揍扁了你。”方建清笑了笑,往老赵这个方向走。”赵师傅。”他叫他:“怎么样,今天完得了吗?”
老赵说:“噢,是方经理。我跟您说,可能今天是来不及了。”
“不要紧。”方建清说:“反正你尽力作就是了。对了,吕立文在哪?”
老赵说:“他在复算我的计算书。”
方建清说:“计算书?昨天我不是复算过了吗?”
“对。”老赵说:“我也是这么跟他讲的,不过这个吕工还是蛮认真的,他不放心还想自己再算一遍。”
“认真什么?”一个小测量工插嘴道:“我看他的样子,肯定是想偷懒。”
“小郑,别胡说。”老赵呵斥他。
“怎么胡说。”小测量工不服气,说:“昨天我们测量的时候,他站在那儿动都不动。他就会指指点点,瞎指挥。”方建清想:“我到寝室去看看吧。”
方建清进来的时候,吕立文的武侠小说正看到兴头上,所以有人进来也不知道。方建清看到他躺在床上,听着耳机,叼着香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火一下子起来说:“你给我起来。”吕立文乍一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赶忙站了起来。可马上又恢复了冷静。想:“我怕什么?我已经做好了应该做的事情,休息一下总可以吧。”方建清说:“你赶快回到工地上去。”
“我不回去。”吕立文说:“凭什么让我回去?”
方建清说:“你躺在这里,而工人们在太阳底下累死累活,你不觉得内疚吗?”
“不觉得。”吕立文说:“我有什么好内疚的。内疚也轮不到我。我是拿多少钱出多少汗,我只付出符合我劳动价值的劳动,我不会硬充好人,做自己份外的事。我不想伸出脑袋来让人剥削。”
“你还让人剥削?你躺在这里,你创造什么价值了?你这是在剥削别人的劳动,你知不知道?”方建清的声音越来越大。
“不,”吕立文说:“我没有剥削他们。我付出了我应该付出的,我也得到了我应该得到的。他们的劳动是被另一些人剥削了。”
“对。”方建清说:“确实有另一些人在剥削。不过这些人里面也包括了你。我不想和你再争论什么?你马上给我回工地去。”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争。”吕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