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德保的叙述,楚鸣和高敬峰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不知李德保说的是真是假,但楚鸣判断应该八九不离十,李德保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稍一思索,楚鸣不解的问:“是关团长下令处死间谍的,日本人为什么要找到你头上?还有,日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李德保低头不说话了。
楚鸣拉长了语调:“看来你还是想到日本人那里去,那就遂你的愿吧!”
楚鸣这一招屡试不爽,李德保赶忙又交待了。
原来,中村在抢夺士兵枪支的时候,由于用力过大,腕上的手表顿时脱手而飞。
李德保正好站在门口,瞥见中村的手表飞落到门口,趁混乱手疾眼快地捡了起来,溜出屋子。
其他人只顾着制服中村,压根没有注意到李德保。
原来,中村被处决当晚,手表掉在地上后,李德保恰好前去送夜餐,心中贪念闪过,竟然随手捡起手表装入了自己的口袋。
后来李德保为偿还赌债,他把中村的“三道梁”手表抵押在了王爷庙的一家当铺。
听了李德保的话,楚鸣和高敬峰不由摇头苦笑。
贪财的李德保当然不会知道,中村的这块手表并非一块普通手表。
这种手表是日本厂家专门为日本军官生产的高级手表,表的全部机件全都固定在三条金属构件上,所以被称为‘三道梁’手表。
高敬峰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楚鸣也在东京大学求学数年,他们清楚“三道梁”手表不会在日本市场上流通,更不会出现在中国市场。
毫无疑问,就是因为特殊的“三道梁”手表,才让日本人有了搜寻的目标。
楚鸣紧张的问:“这么说,‘三道梁’已经落到了日本人手中?”
李德保点点头:“就在押送我的那三个日本人手中!”
楚鸣和高敬峰同时立刻转身,朝着公路望去,那辆小汽车和三个日本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二人后悔不迭,要早知道是这样,无论如何也应该从日本人手中将手表夺回。没有了证物,也没有了证人,就算日本人发难,张学良不承认,日本人也无可奈何。
不过好在李德保在他们手中,至少日本人没了证人。
高敬峰知道事关重大,马上决定带着几名学员将李德保押送到沈阳城,尖刀班其余人员迅速与讲武堂大部队会合。
……
楚鸣和学员们回到讲武堂营区已是八月十五日的晚上了,为期十天的拉练正式结束。
讲武堂的操场上,全体学员列队,周廉进行训话,对拉练情况进行了总结,肯定了大家的表现。
周廉训话没讲多久,学员队伍里便开始“扑通,扑通”有人倒下了。
原因很简单,走到最后阶段,每个人的身体都已经达到了极限中的极限,能撑到最后全凭一口气。
听周廉训话时,一直提着的那口气骤然松了下来,所以便有人开始撑不住倒下了。
看到越讲倒下的人越多,周廉心里估计也开始发毛了,于是迅速虎头鼠尾结束了训话。
几乎每个能自己走回宿舍的学员,都在入门的那一瞬间轰然倒在了床上,再也不能动弹。
第二天起来,几乎每个人都发现自己脚底长起了水泡。
楚鸣的脚当然也不例外,打了不少泡,还有不少的泡中泡。他顾不得脚疼,一瘸一拐去找高敬峰,很想知道李德保现在的情况。
可是,找遍了讲武堂每一个角落,楚鸣也没找到高敬峰。
无奈之下,他便请假回沈阳城,想问部父亲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很巧,楚鸣来到客厅时,黄显声也在,只不过这一次熊再道没有出现。
见楚烈和黄显声忧心忡忡的模样,楚鸣不由一愣脱口就问:“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楚烈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的几份报纸递给了楚鸣。
楚鸣接过报纸,是日本人在东北经办的《盛京时报》、《朝鲜日报》、《泰东日报》,连篇累牍地发表诸如“闻中村震太郎入蒙地携带的鸦片和海洛因,为兴安区土匪所杀”,“第三团官兵为抢劫鸦片、海洛因而害人越货,必须把关玉衡枪决抵偿,并着该区赔偿一切损失”之类的消息。
除此之外,报纸上还刊登了日本陆军省发表的所谓的《关于中村大尉一行遇难的声明》,声明对中村等人的间谍罪行只字不提,反而倒打一耙,故意歪曲事实,言之凿凿地声称“帝国陆军大尉中村震太郎在满洲被张学良的军队劓鼻割耳,切断四肢,悲惨遇害”,这是“帝国陆军和日本的奇耻大辱”。
楚鸣看完,长叹一声:“该来的终究要来,这恐怕是天意!”